他心中不喜,言辞上更不客气:“胡扯,如今政治清明,哪里礼乐崩坏了?至于道统,更是可笑之至,仲尼道统,在仁在礼。如今治政……”
他才说了半句,门忽然打开。魏了翁青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他道:“赵尚书何必与小吏一般见识。进来官吏一圈,这些人若是真有心请辞,早就应该去吏部报道了,可也是呆在这里,分明是以进为退。迫使魏了翁出面向天子施压,就象此前对他赵葵用的招数一样。可这就是将魏了翁架在火堆上烤,无论成功与否,魏了翁都要倒楣
想到这,他地目光就有些凌厉了,他掌兵多年。自有一种武人的锐气,被他目光一逼,这些士大夫们纷纷避让。待他进了魏了翁屋中。院子里地群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终究是武人出身,不是正经的读书人。故此才会目无道统,这等人也能居于尚书之位。陛下未免太不识人了。”有人道。
“正是正是,中庸平和。方为大道。当初咱们寄希望于此人,实是大谬,大谬!”
这样地议论声当然传入了赵葵耳中,但此时他已经无暇去管了,他进了门,便看见六部尚书中除了兵部外都已经在这里,他心中一动,就听得身后门咯吱一声,被魏了翁亲自关了起来。
赵葵脸色不由得一变。
“一帮子腐虫,官制改革,他们便当其冲,只怕要被从如今位置上摘下来,赵尚书且勿理会他们。”余天赐笑道。
“我等在此聚会,天子若是知晓……”赵葵并没有想到六部主官几乎都到了,因此声音有些颤。
“天子还会不知晓?包括院子里这些人的上窜下跳,天子什么事情不知晓?”
陈贵谊的话里带着讽刺味儿,当然不是讽刺天子,赵葵看到萧伯朗端会不动,心中便明白,若说余天赐还是士大夫出身,这个萧伯朗就是地道的天子信臣,用天子的话说就是技术派官僚,他出现在这里,显然代表了天子地意思。
这让赵葵心中稍安,他最担心的便是被误会一群大臣私下串联起来图谋不轨。
“陛下曾说,我们这些人如无意外,四年之内不会换动。”萧伯朗咳了一声,虽然已经是尚书这一级别的高官,可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研究,他的新式飞艇研究正进入了关键时期,目的是制造出一种巨大地能象火车一样用于客货运输的实用型飞艇,而不是现在仅用于军事目的,因此,耽误他宝贵地研究时间,来参与这样的会议,实在是有些无聊。他不愿意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开口便直奔主题,或者魏了翁与赵葵对于皇帝这样地许诺并不以为意,但至少陈贵谊等人有些焦躁的心情立刻平复下来。
“正是,如今已不是炎黄初年,那时宣缯等人意图迫天子让步,因为法不责众,天子手中又无人可替代,故此最终只以宣缯去职了事。如今则不然,天子之位远胜当初,地方路省长官地表态,又让朝中官职随时都可有替补,此次风起云涌,只怕有一大片人要去士林骂名了。”魏了翁有些担忧地道,他别的都不怕,唯独害怕自己地名声受染,这一点是他与崔与之相比的最大差距,这也是赵与莒终身都对崔与之怀念有加的原因。
“士林?外头这些人便能代表士林?”余天赐很尖锐地说道:“这些都是没脑子没眼睛的,真景希与天下路省长官联名奏折一出,士林清议在何方便是很明显了……他们?螳臂当车罢了!”
众人都是一愣,余天赐给众人的印象,向来是温和内敛,扮演着调和天子与群臣关系的角色,象现在这样言辞犀利的事情,很少生过。
不过余天赐在一番作之后便沉默不语,开始多看多听少说话了,魏了翁身为丞相,自然是要将大事一力担当起来的,他沉吟许久,然后道:“陛下宽厚,故此我等臣僚,虽然无德无能,却还能窃居高位。我等不能为陛下分忧,致使国家出现如今之事,实在是问心有愧。我有意辞去丞相之职,在此之前,以我丞相身份,命令这些官员回到其岗位之上,专心为国,诸位以为如何?”
“相公何出此下策!”洪咨夔大惊,虽然魏了翁下台,那他继任丞相的可能性会极大,但如今国势日强,为了这点事情便使丞相落职,实在是乱之先兆。最重要的是,他揣摩赵与莒的意思,似乎并无怪罪魏了翁之意,毕竟直到现在为止,魏了翁也只是尽臣子之责,并未如同宣缯一般,领着一大批大臣去逼宫。但他只是说了一句,便无法相劝,只能皱着眉不语。
倒是陈贵谊道:“此事原与丞相无关,丞相出面,本意是好,一则是为了免得天子大动肝火,二来也是为了维护士林颜面。可这世上,颜面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的,那些人如今豁出颜面,他们不敢去逼官家,便来逼丞相,岂不是要陷丞相于不忠不义之地?”
确实如陈贵谊所言,经过赵与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士林已经生了重大的分裂,先是东胜洲的黄金白银让一部分头脑灵活的士大夫将注意力转移到财大计上去了,接着又是建孔庙与给儒生补贴的事情让儒林生争议,而衔阶品评制的推出将最不为利所动的儒家大师也推入了旋涡之中。如今还能够联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