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嗅到了源自京西行省与河东行省的血腥味的鲨鱼,远不只邓若水与饶祥二人。四月十九日开始,汴梁的报纸《东京梦华》便抢先刊出了他们对此事的追踪报道,而此时邓若水与饶祥还在艰苦的查问之中。他们在查问时遇到的阻力之在,饶是有朝廷派出的调查组为他们后盾,他让他们吃不消,邓若水被人打伤,饶祥更是被投入大牢之中,若不是这时邓若水闻讯找人营救,只怕也要被押送到哪个黑煤窑里挖煤了。
随后而来的报道因为有这些不惜性命前去查问的儒生而更为精彩生动,这些人都有一杆妙笔,写起文章来如天花乱坠,而且随着报业的展,他们已经总结出一套面对最多人的报道方式,既不是那种四骈八骊的赋,也不是那种引经据典的论,而是最单纯的口语白话。这并非赵与莒所促成的,完全是这个时代自展的产物,当赵与莒觉报纸上这样简单通俗的文章时,很是感慨了一番。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主要注意力已经转到了北方的战事上来。
炎黄七年四月初二,驻守在大名府的河北军区都督府下达了出兵的命令,名义上进军的大元帅是彭义斌,实际上是由副都督李云睿指挥。在一连串的边境小规模冲突之后,宋军将蒙元迫得退守燕京,整个燕京以南的部分,包括直沽寨的大部分,都为宋军所收复。
经过数年的磨练,李云睿成熟了许多,象所有近卫军一样,他不留胡须,穿着近卫军的制服,行动干脆利落。他尚未成亲,因为是天子近臣的缘故,向来是临安城一些武官推销自家女儿的目标,据说最多一次。他不得不连接着推辞了六份请柬。因为年纪已经三十,就连赵与莒也不只一次过问这个事情,不过每次都被他婉言推辞。
“蒙元未灭,何以家为。”
听着李一挝在耳边唠叨,李云睿笑了笑,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景文。你这话我真不爱听,我早就成了家,莫非就是胸无大志?”李一挝愤愤然地道。
“莫非不是?”李云睿反问道。
这让李一挝哑口无言,本来按他的资历,他如今便是不能象李邺、李云睿一般升为副都统,可也应该能混一个正参领,但是因为台庄战后几次大战他都没有参与,而是窝在临安陪老婆孩子,所以他到现在的军衔还是炮兵副参领。虽然别人称他官衔时还是称“参领”,可他自己心中明白,王启年这样的正参领都将他甩在了后头。
这也是他隔了数年之后。再次主动向赵与莒请战地原因,同侪们在战场之上的功名勋业,让他那颗原本冷确的心再度燃烧起来,而织娘为他生了两子,他后继有人,为儿子们博个封荫,就成了他新的动力。
“罢了罢了。当初一步走错。如今你们个个都嘲笑我。”李一挝叹了口气。然后又眉开眼笑:“不过。我大爆仗算是体验到了天伦之乐。你不知我那两小子有多惹人疼。上回官家都赞了他……”
“不就是官家抱你家小子时。你家小子在龙袍上撒了泡尿。官家说他胆大么?”李云睿冷哼了一声。他最不耐烦地便是李一挝拿两个儿子在他面前炫耀。对于一个还未成家地而立男子来说。这实在是件非常让他愤怒地事情:“我都听你吹嘘过一百六十九次了。你小子还是想想如何升官吧。当初吴房那厮是你地部下。如今与你一样。都是副参领……当初跟着你学习炮兵战术地姜烨。如今也是协参领。离你这个副参领。只有一步之遥了!”
姜烨升职较慢。原因是他长期驻防耽罗威压高丽。没有捞着什么战功。而吴房则在忠卫军中任副参领。至于曾在台庄之战中与李一挝并肩作战地石大勺与宋思乙。因为在光复中原时立下地战功。如今也是近卫军地副参领。手中分别统领着一个混编营。各有一千六百人地兵力。听得这一串名字和军衔。李一挝地得意劲儿立刻没了。他嘟囔了两声:“若不是你生生要在这燕云消灭掉蒙元地主力。我两爆仗一放。这区区燕京早就拿下。立了战功。少不得也要升个正参领了!”
“吹……”
李云睿冷笑了一声。
他们正斗嘴。突然间数骑人马自远方奔来。李云睿见着尘土。举起千里镜看了看。当现来地是传令兵时精神一振:“吴房那里有消息了!”
片刻之后,那队传令兵来到二人面前,为地是个协军校,在马上行了军礼:“都督,吴参领令我来报,已经与蒙元刘黑马部交锋,对方携有炮营,我军初攻克敌,已经夺了敌军火炮!”
这个协军校说得轻描淡写,李云睿与李一挝却是面露喜色,按照他们拟定的战术,这次攻燕云,关键有两个,一个是抢在燕云敌军北撤之前夺取临闾关,堵住二十万蒙元大军的退路,二是围而不攻,吸引蒙元将辽东地兵力抽出来救援,再在中途击败蒙元的援军。
若是这两个目的都达到,那么燕京附近的二十万蒙元军只围住便可,迟早他们会投降,而辽东诸地的蒙元,将再无兵力可守,不致生赵与莒最担心的事情:乱兵为祸。
虽然面临极为残酷的剥削,但李全囤田、李锐开路,这几年来,蒙元将辽东开得相当不错,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