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有所歧视。虽然在《周刊》这样的报纸中,天子的倾向性表现得明显,但在出版的著作中,天子却一视同仁。
这究竟是天子气量似海,容纳百川,还是因为天子将与理学家的分歧严格控制在学术争端之中?
“晚辈在商务印书局,如今每日印机不停,便是要将古往今来的各类著作都印上一遍,天子曾对我们印书局地东家说过,此事不急在一朝一夕,只要持之以恒,终有一日。我大宋圣贤之道,将与这些书一道传诸后世。不至于因兵火灾害而有所灭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国朝理学大家张载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葛洪脑中,葛洪吸了口冷气,天子精研格物,效流求新学引天地之力而为己用,算得上是为天地立心了。天子重民生,厌清谈,喜实务。算得上为生民立命了。天子以内库之钱。办初等学堂,印百家之书,建鸿博之馆,算得上是为往圣继绝学了。天子外却胡虏内抚黎庶,革新变法,是不是为万世开太平?
葛洪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方知行催促他道:“长,长!”
“呵呵,老朽一时失态了。”将这个问题暂抛开。葛洪微微一笑,对着方知行道:“孺子,可想进这皇家图书馆一看?”
“不必了。今后再来专心读书吧。”方知行看了馆大门一眼,断然地摇了摇头。
葛洪捋须微微一笑,若不是与这年轻人一起,他倒是有心进去看看。
自图书馆向右,一片园林假山中,一座小亭地飞檐露了出来。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葛洪与方知行前行,近了才觉。这不是一座小亭。而是一连串蜿蜒曲折地长亭,亭畔泉流清婉。亭外树影婆娑,极尽曲径通幽之能事。还隔着老远,便听得有人在吟诵诗文,葛洪停下脚步,捻须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般地方,清静自在,才是读书之所。
穿过这长亭之后,二人又折向东北方向,便见着一小块校场。这是天子力排众议,要求在国子监中专门辟出的场地。葛洪当时还表示过反对,觉得国子监为儒家大道之所在,不必专门辟地为校场,却被天子一句话堵了回来:“孔子六艺,无校场何以射御?”
此时校场上正有些学子在玩羽鞠,不少人衣衫便是那种流求式的制服。葛洪看得直摇头,觉得这实在失了大宋士子地体面,正这时,却看到一个穿着儒服的士子不小心踩着自己衣衫下摆,摔了一个大跟头,他脸立刻红了起来。
“长,这前面应该就是国子监诸教授讲学之所在了,那边是食堂。\”方知行指着校场再过去地两排房屋道。
葛洪点点头,突然间有些兴致缺缺,这国子监原本是清流之居,如今却处处打上了天子的印记。无怪乎自上回武库纵火案之后,凡是天子有所决策,这国子监里便是赞声一片,几乎再听不到反对与批评。便是乔行简这般人物,如今也缄口不语,其余教授有出言反对天子之政,几乎每堂课都会陷入与太学诸生的诘辩之中。
不知不觉中,士林已经被天子分化,至少在这临安……保守派几乎集体失声了。只是在楚州,真德秀的羽翼之下,他们还拼命摇旗呐喊。
想到真德秀,葛洪摇了摇头,无须三年,其实现在真德秀便可以认输了。
他身为参知政事,知道的事情比起一般百姓要多,而且专门关注有关淮北与淮南的奏报。真德秀在楚州做得很不错,楚州百废俱兴,已经开始展露出勃勃生机来。但是他改变的也仅仅是楚州罢了,就整个淮南两路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淮北则不然,除了徐州之外,其余县治之所,也都展得极迅。流求回迁地移民,过惯了城市中群居生活,虽然在乡下辟有大量庄园,却只是留佃农在斯,自己或聚居于县城,或合住于大镇,连带着这些县治、大镇也繁华起来。
这还是在淮北经过了一场大战一场天灾地情形之下后的结果。
“莫非……天子之道才是真正的儒学正道?”与魏了翁内心深处一般,葛洪在心中如此想。
“长,晚辈要去会几个朋友,不知长是否还有吩咐。”
他沉吟之间,方知行向他问道,他摆了摆手:“孺子自便,老朽也要去见一个老友……”
与方知行分手之后,葛洪收拾起心思,寻了个太学生问过后,来到一排院落前。这排院落是专为在国子监任教的教授们准备的,乔行简便在其中之一,来得院子前,葛洪扬声叫了一句,片刻之后,那个“柳先生”出来开门。
“柳献章,你回来了?”葛洪见着他时,双眉微微一拧,低声问道。
“葛相公还认得学生。”柳献章恭恭敬敬行礼:“柳甫见过葛相公。”
“你如何回京了!”葛洪向身后看了看:“乔寿明呢?”
“恩师在屋里,学生正要告辞,恰好葛相公来了。”柳甫微微一笑:“除去葛相公等寥寥数人,旁人都不知晚生是恩师弟子,晚生这两年来少至行在,料想应是无妨。”
葛洪点了点头,又看了柳甫一眼:“小心谨慎些,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