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知道,原先太后对杨妃并不友善,如今却改了脾气,只因杨妃自刺客手中救了太后,故此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韩妤也进了一等,由婕妤成了昭容,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这二影响还不算什么,最大的影响出现在朝堂之上,朝中在工部之下,新设一个衙署,叫作“劝业司”的,第一个担任“劝业司”判事的是吴潜。此人年方三十,为嘉定十年之状元郎,不过他的第一份工作却是赴流求进修。以查看流求如何解决失业问题。在吴潜去流求之时。劝业司事务由权直事代劳,这位从八品的小小权直事,则是由陈子诚担任。这也是来自流求的官员第一个步入中枢的,因为只是一个新地并没有什么实权地部门,加之又刚有过一次动荡,故此朝臣对此并未产生多大争论。
让朝堂上产生激变地,是耶律楚材上地一个折子,官家依折有意设博雅楼学士一职。
谁都知道,能成为博雅楼学士地,便是天子之顾问近臣。虽然品秩不高,今后前途却是不限量。而且博雅楼学士的设立。也意味着流求之人可以绕过如今朝堂之选才程序,转而另辟一条出仕之途。故此。朝堂上群情汹汹,几乎尽是反对之声,便是薛极,也不敢替天子出言辩护。
提出这奏折的耶律楚材,也因此被朝臣斥骂为“妖言媚上、蔽主邀官”,不过他原本便身无一职,朝臣谏官再如何抨击,都无奈他何。相反,在《大宋时代周刊》之上。接连三期刊登了他的文章。第一篇为《得人论》,第二篇为《唐太宗科举考》。第三篇为《靖康一百年祭》,先后三篇鸿文,如重骑一般出,特别是最后那篇《靖康一百年祭》,极尖锐地指出,一百年前的靖康之耻,其祸患实在此前便已经种下。朝中党争严重、文武敌视,天子不知外事故为郭京等小人所愚,致使李纲、宗泽等皆不得用。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做得经书文章,固是贤才,能为国理财,亦是人才。国之重,莫过于农桑,上等之田,亩产粮不过三石,若有人可使之增至四石、五石,岂非人才乎?凡利国利民,皆为人才也。”
“科举虽广选良才,岂知野无遗贤乎?朝中诸公,天子赐同进士出身,岂非良才乎?”
“欲洗国耻,在用人,以赵括领兵,虽有劲卒,亦为人坑矣,以武穆将士,虽对强敌,又何足惧哉?孔子鄙樊须,因其不得人耳,问圃须寻老农,游山须求樵夫。今圣天子在堂,朝中群贤荟萃,若天子欲知兵事,自有兵部,欲知礼仪,自有礼部,欲知天象,自有史令。然则天子欲知外域之事,职方司可尽知乎?天子欲知稼穑,宰辅可尽知乎?天子欲知水患,工部可尽知乎?设一二虚职,备天子顾问之用,以免奸小弄命,蒙蔽圣聪,亦可使群臣不敢敷衍应事,尸餐素位无所立身,滥竽充数无所遁形,善之善也!”
耶律楚材这连着三篇政论一出,满朝反对之声顿时哑然。
“崔卿以为耶律楚材如何?”
报纸放在圆桌之上,赵与莒微笑着问崔与之,风过竹林,沙沙声传入殿内,为这大殿中平添了几分清气。
崔与之是粤人,有些怕冷,如今虽已经二月,但春寒还在,故此他抱着一只小火炉,这是天子御赐之物。他身上穿的棉袍、头上戴的棉帽,也都是天子钦赐。听得赵与莒问话,他稍起身道:“十年之后,必为宰相之才也。”
“崔卿就是老成,明知道朕问的是耶律楚材这三篇文章。”赵与莒呵了一声道:“崔卿,朕不瞒你,这博雅楼学士之职,其实是朕想设的,只是朝中衮衮诸公,未必肯让朕设此职司,朕只得如此迂回了。”
“官家锐志进取,朝臣踏实求稳,二免不了有些冲突。”崔与之颔:“不过官家深知老子刚不能久柔不能守之道,与本朝神宗相较,似是尚胜一筹。“这等话语,也只有崔卿敢在朕面前说道。”虽然崔与之这话语稍有马屁之嫌,但赵与莒心中自评,也觉得自家比起神宗皇帝要强上不少。神宗用王安石变法,向来多为史官所讥,而崔与之在此,自然不是讽刺,而是实打实地赞赏。至少他所说的“不以学术杀后世”与王安石“祖宗不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崔与之身材不高,长得也是其貌不扬,但此时他肃然道:“官家沉稳,臣自是看在眼里,朝臣之处,自有臣一力担当,只是官家设这博雅楼学士,是一世之法,还是百世之策?”
“自是百世之策!”赵与莒毫不犹豫地答道。
崔与之点头,皱眉,然后又道:“既是如此,若是后世子孙有不肖,借这博雅楼学士为小人侥幸进身之阶,当如之奈何?”
“不设博雅楼学士,便可断绝小人侥幸进身么?”赵与莒叹息道:“天子不免有昏君,士大夫也不免有奸臣,小人进身,在所难免。”
崔与之默然,诚如赵与莒所言,不设博雅楼学士,也会给小人可乘之机,指望以一种万世不更地制度杜绝小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朕设这博雅楼学士,只咨顾问,不与实权,已经是限制日后小人借此弄权了。”赵与莒又道:“况且流求献土以来,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