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是做大事的人……他绝不会离开的。”
下午三时十分,临安城南皇宫,天子卧病的病榻之前。
“朕已如此……史卿。朕与你君臣相知,所有事情,朕都让你放手去做……只有这最后一事。你便依了朕……朕会给皇子诏书,必不让他为难于你……”
赵扩说话时断断续续,时不时还剧烈地咳嗽一下,用来抹拭嘴边地丝绢,沾着暗色地血迹。他眼睛里目光散乱,看起来不是固定于某一点上,而是象盲人一般没有焦点。
“陛下,臣请陛下立皇侄贵诚为皇子。”史弥远仿佛没有听到天子之语。
“贵诚……贵诚迂懦。不过又是……又是一个朕,况且……他已嗣了沂王,便……便足矣。”赵扩吃力地道。
“陛下,贵诚孝亲敬长,沉稳有度,群臣莫不赞许。”史弥远向前迈了一步,让天子可以看到自己,然后大声道:“陛下还是以贵诚为皇子吧!”
大殿中的内铛、侍卫还有宫女,见着他这般失礼,竟然没有一个人喝斥。赵扩闭上眼。将头歪向另一边,不再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咳嗽着。
史弥远向殿门外做了个手势。
“陛下,该吃药了。”御医将一枚朱红色地药丸与一碗药汁呈了上来,内铛看了看肃立于榻前的史弥远,然后低声道。
“朕……咳咳……”
天子赵扩如今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咳血、便血,将他身体中最后地精力也榨走,他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药。嗅得那味道,便厌恶地摇了摇头:“不……不必了,朕今日觉着……觉着精神尚可,就不……不必吃了。”
内铛瞧了史弥远一眼。史弥远沉着脸,摇了摇头,那内铛劝道:“陛下今日精神好了,正是这药见效了呢,再服上一丸,明日便又是生龙活虎……”
“朕不想……不想吃药,不想……”天子赵扩摇了摇头:“拿下去吧。”
“陛下,这金丹乃是微臣请高人炼制而成。陛下还是服用了吧。”史弥远也劝道:“陛下吃了这药。早些好了起来,世人多有七十生子。陛下若是身体好了,还愁没有嫡亲皇子?”
听他这般说,天子赵扩摇头苦笑:“史卿……你倒是会宽慰人……”
虽说如此,内铛再将药丸呈在他面前时,他张开口,任那内铛将药喂入嘴中,然后饮了一口药汁咽了下去。
刻钟时间下午三时十五分,沂王府外。
秦大石推着小车,因为太阳还比较烈的缘故,他面上渗出了微微的汗珠,他将草帽向上移了移,然后将帽檐一端折起。
这是“暂安无事,继续警惕”的信号。
沂王府原本清静,行人并不多,他拿出个葫芦,灌了几口水,又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推起车自府前走了过去。
沂王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前连个看门地都没有。
刻钟时间下午四时正,万岁巷皇子府。
“天子情形如何了?”
皇子赵越的急躁了,他甚至没有称天子为父皇。那个青衣小帽之人摇了摇头:“殿下,如今我已经无法接近天子寝殿了,中午史相国来后,寝殿四周便都是他地人手,我不敢冒险。”
“这当如何是好,这当如何是好?”赵转了转,然后拉住那人衣袖:“你总是有办法地,对不对,此前几次你都有办法,这次定然也有的!”
“我请殿下交结殿前司将士,殿下却送了华岳性命,如今之时,我有何办法?”那人苦笑道:“殿下,总算到了这一日,你只有耐心等了。”
刻钟时间下午五时二十分,沂王府。
赵与莒吃过晚饭,点起马灯继续翻那《资治通鉴》,还没看几页,便听得门外有匆匆地脚步声。
不经通禀能到他这里来的,应该是郑清之吧。
果然,片刻之后郑清之出现在他视线之中。此时郑清之,官已经升得高了,不再是当初那太学的九品小官,他一进来,便摆手示意韩妤出去。
“先生可是有事?”见郑清之模样,赵与莒起身问道。
郑清之头有些散乱,双眼布满了血丝,嘴角因为上火也起了血泡。见赵与莒仍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心中暗暗一叹,但随即振作了精神:“殿下,天子自丙戌病起,如今已有十余日不能起床了。”
“唉……”赵与莒叹息了一声,然后沉默以对。
“殿下,你如今还不明白史相公与下官之意么?”郑清之压低了声音:“众人都只道殿下迟缓迂讷,下官与殿下相处二载,却知道殿下大事并不糊涂!”
赵与莒神情一动,扬眉看着郑清之,两人目光相对,竟然都是一时无语。
刻钟时间下午六时正,沂王府书房。
听得刻钟传来报时的钟点声,郑清之再也按捺不住了。自从他说出那句话之后,两人已经沉默以对四十分钟,他不能再等下去。
“殿下韬光养晦,隐忍渊默,实为下官所不及。”他深深吸了口气,苦笑着摇头,当初史弥远问他沂王嗣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