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哪来得及。再则,唐门声壮而势孤,亦难成事。”
说话间秦梦欢步上亭来,身上一袭黑纱晚装,颇添韵色。
祁北山道:“长孙笑迟能并则并,能剿则剿,收伏了江南大部的武林帮派,这些人归附不久,慑于其威,众心未服,此时聚豪阁一旦受挫,或是出现大的变故,人心必乱,长孙笑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既然来取咱们秦家,定是下了必胜的决心,肯定要动用八大人雄,甚至三君四帝,尽起心腹精锐而来,阁内空虚,实是一大良机。”
秦浪川目色萧索:“虽知如此,奈何无可用之兵。以前我料聚豪阁取我秦家,必用奇袭,用奇袭则必用精锐,力图一战可成,长孙笑迟志在天下,是一场也输不起的人。”
秦绝响很是不以为然:“八大人雄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无非就是剿剿长江边上那些鱼鳖虾蟹,小帮小派,这种事情,我闭着眼睛也能做得。四帝三君,我看更不过就是唬人的玩意儿。”
秦浪川冷冷道:“别人都什么也不是,就你了不起,你的了不起全在嘴上,又有什么用?”
祁北山道:“少主切不可轻敌,瞿河文、卢泰亨、郎星克、余铁成、袁凉宇、奚浩雄、冯泉晓、迟正荣这八人,原是绿林道成了名的豪杰,随便挑出一位,武功都在剑客之流,难得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智计过人,绝非有勇无谋之辈,长孙笑迟能够纵横江南,这八人助益不小。他们的顶头上司,四帝之一的龙波树,乃是西凉大剑燕凌云燕老剑客之首徒,东厂四档头康怀的师兄,一身武功早臻化境,手使一条金攥伏虎盘龙梢,英勇无敌。四帝之二的虎耀亭,极其威壮,昔年在深州武林雄风会上,为救朋友,赤手空拳,力敌北海潜空岛十绝剑,身背剑伤七十三处,仍面色不改,雄峙如山,虎帝之名,诚然不虚!”
秦绝响哈哈笑道:“这也叫威风,那可真是笑话了。身上中剑七十多处,简直笨熊一个,还什么面色不改,有个屁用。”
秦浪川对他这态度甚是不满:“小娃娃不晓旧日风云,难知天外有天,你以为十绝剑是易与之辈?那十位剑客剑法各异,或诡,或奇,或拙,或巧,或空,或幻,或阴,或辣,或急,或缓,诡而诚,奇兼正,拙而朴,巧不淫,空含实,幻寓真,阴合阳,辣蕴老,急去骄,缓带惊,各有一奇绝之处,故合称十绝剑,这十人都是前代的高手,久不在江湖走动,于潜空岛中静心修剑,当时去参加雄风会,实是因为他们与大会发起人之一的燕凌云燕老剑客有过节。”
秦绝响道:“燕凌云不是龙波树的师父吗?”
秦浪川点头:“对,就是他。当年十绝剑十人共收了一徒,姓云,名北许,细心**二十余年,云北许身兼十绝之长,极是了得,奉师命离岛闯荡江湖,以增阅历,当时走到永平府,遇上一伙人在道路边东倒西歪,被人杀得惨极,登时起了抱打不平之心,询问之下,那些人说自己是镖局的,几车镖银刚被人劫走,他提剑便追,不远便即追上,只见一个雄武汉子正指挥着车队前行,车上遍插镖旗,那汉子正是镖局人描述的匪人模样,云北许便出了手,没想到那匪人极是厉害,反将他杀成重伤。他勉强逃回潜空岛,伤重不治,武功尽失,成了废人。
十绝剑折了爱徒,二十年心血付之东流,出岛查访,才知真相,原来前者那些自称是镖局之人,都是绿林劫匪,劫镖之时,被一行路大汉撞见,仗义出手,那大汉厉害之极,眨眼将众匪击溃于地,时镖局人已死伤大半,余者感激,又怕前路有伏,请那恩人护送一程,说是前边到了镖局分号,也就好办了,那人顺路,也便答应,与车队随行。行去不远,被击溃的匪人遇云北许询问,听他唇点不明,声口稚嫩,知是雏儿,便随口扯谎,云北许阅历不丰,又年轻血性,急欲行侠义之事以成其名,脑袋一热便冲了去,对方以为他与匪人一伙,也是劫镖来的,两下交手,结果云北许重伤而逃,差点送了性命。幸而那大汉武功绝高,否则那一镖局的人当日便都要死在云北许的剑下,凭白做了冤鬼。十绝剑查明了真相,气得火冒三丈,找到当日那伙绿林劫匪的山寨,大肆屠戮一番,山寨中原有不少被匪人掳去的女子以及所生的无辜孩儿,也都被杀,此事颇引起许多江湖人士的非议。后来十绝剑打听到当日救镖伤徒的大汉,才知道他是西凉大剑燕凌云之子,也是艺成初下江湖,名叫燕临渊。”
秦绝响喃喃道:“燕临渊?我听着好熟。”说着眼睛向一旁瞧去,秦梦欢纤指正轻轻搓捻着腰间一段黑绸带梢,面上却仍是淡淡愁容,与往日不二。
秦浪川叹了一声:“燕临渊与你姑姑之间,有一段渊源,旧事也就不用提了。”秦绝响点了点头。秦浪川又道:“响儿,你想想,云北许看见匪徒重伤在地,是否与你今日观棋一样?你可要记住,凡事虽有一果,却可能有无数因,切不可只看表面,否则出了事情后悔莫及。”
秦绝响深悟点头,又觉得,今日爷爷的耐心好了很多,竟多次细细和自己讲解道理,此种情形,往日颇不常见。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敢深想。
秦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