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前还好替你说话。如其不然。你自己想想罢。”
短暂的沉默之后。姬野平忽然笑出声來。
他轻轻点着头。说道:“做人很好。做鱼很痛。如果两样都做不成。又改不了这世道。那么何妨做刀。。小方。你就是这样想的罢。”【娴墨:此非真心】
他盯着方枕诺。却沒有寻求某种回答的意思【娴墨:这就是作者暗露真相处。姬野平刚才“短暂沉默”。是懂了小方的意思(把战前船岛上的话想透了)。于是在这个时候。他自己不走这条路。却一定要托小方一把。把聚豪人的血脉留下。所以他这会儿“沒有寻求回答的意思”。是因为他是在配合。在说假话。】。“小方。你一向比我聪明。走上这条路。我不敢说你选错了。我自小长在这江边。像条大鲤子。这辈子从來沒想过要化龙。这一身的刺儿也不是为卡谁的喉咙而长。而是为了撑起自己的脊梁。现如今。鱼都死了。网沒有破。这条船倒成了我的案板。可我觉得自己沒错儿。大伙儿也沒错儿。我们沒能颠倒这乾坤。只颠倒了自己。但是。有这一场风生水起。这辈子值了。”指头松处。钢链窸叮碎响。枪杆“叭嗒”落地。。
“來吧。”
他忽地喊了这一声。目光投向船楼:“姓常的。我扎了你一枪。今天就还你一剑。趁着姬爷这颗人头还在。你下來取罢。”
胡风、何夕飞身过來将他护住。喝道:“你说什么傻话。”
楚原手提康怀也抢前几步。护在他们后身。
曾仕权发出一声冷笑。扬起手來。。铳弩手见状同时瞄准。。他请示道:“督公。这些人决意顽抗到底。不如就地正法了罢。”
“嘶……”背后传來金属摩擦声响。猛回头。船楼上常思豪面黑似铁。十里光阴正缓缓出鞘。
秦绝响低唤道:“侯爷……”【娴墨:不唤大哥。正是学小山上人。以身份提醒。】
常思豪眯眼下望。胡风、何夕、燕临渊父女以及楚原这五人围聚在长孙笑迟和姬野平身边。随风飘掠的血襟仿佛炭隙析飞的火焰。后方稍远处。一条暗白如月的身影。混淆着江波上离乱的亮线。
他凝了下神思。蓦地甩开秦绝响的手。一按船栏。飘腿翻落甲板。
面对他灼热的目光。郭书荣华像是看到某种早在意料之中、曾经刻意推移避免、却又无可抗拒的风潮正向自己铺天盖地般涌來。音色空空地道:“侯爷有话要对我说。”
常思豪不答。左手抬起。轻轻解着颈下的钮襻。一甩手。大氅掀入风天。
跟着将剑往空中一抛。缩双手入袖。从领间撑出。。衣衫褪落。披在胯边。。随即探手一抄。抓住空中落下的剑柄。顺势摇腕。剑尖前指。道:“我的话早已说完。”
数百枝火把的光芒在剑尖凝聚成珠。顺着刃线流下來。将他半裸的身姿勾亮。紧白的绷带将他的腰条裹缠出一种胶泥般棱韧的峭健、将两方胸肌衬得更厚更宽。刚刚这动作和姿态是那样熟悉。令曾仕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沉。感觉眼前一黑一白、一肥一瘦两条身影在交错重合着。如此的不协调。又在某种程度上惊人的一致。【娴墨:是忆十三娘。剑家要的是成功。不万不得已。不能无谓舍命做烈士。爽姐是第三部中侠情最烈之人。而此处小常动作与她死战时动作一致。是作者暗示小常由剑家思想走出來。重拾侠义情怀。要“虽千万人吾往矣”了。】
郭书荣华的嗓音竟有些沙哑:“极乐非能因梦而造。无苦难不成人间。很多事情。荣华自问比侯爷更为心痛。相处了这么久。对荣华的所做所为。相信侯爷心里也自有明辨。”
常思豪:“我有。”
郭书荣华望着他。双眉微微的浮颤。像是不愿被风吹走的轻云。而底下。那对流光的眸子。也似因有这轻云的遮漫。蒙了稀薄的阴影。阴影中则是一种哀婉的期待。如清溪下。渴慕着阳光、又害怕阳光普照时会带來刺痛的石苔的心情。
方枕诺意识到局面的异样。不由自主地侧向退开。
常思豪道:“不但我有明辨。相信世人也自有明辨。”
郭书荣华道:“荣华想听的不是他们。”
“原來我的意见。对你这么重要吗。”常思豪眯起了眼睛:“好。那我就告诉你。”
“你是一个。虚伪的人。”
说这话的同时。他迎着郭书荣华的目光。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曾仕权夹在当中不知所措。瞧瞧常思豪。又回头瞧去。。郭书荣华沒有说话。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眼睛在说话。这话语沒有声音。沒有形影。无法描摹。难以落成。只让人见了。便在心底生出一种哀凉。一种沉痛。一种委屈來。
曾仕权忽然像是看到了某个人。。
那时。自己还是村中少年。而她。也是在豆蔻芳龄。一样贫寒的家境。一样朦胧的好感……
那时最享受的。便是和她一起挖野菜、捡豆子的时光。
那天。天气晴好。阳光耀眼。两个人手拿小铲、拎着野菜篮子经过一片葵花地。看着她红通通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