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仰对船楼。目光定直。都失去了表情。
“反……反了……”曾仕权首先缓醒过來。拧着眉地说道:“督公。您瞧瞧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他这是……”
郭书荣华伸手截住。
他头也沒回地道:“侯爷说的沒有错。”
常思豪道:“督公既表认同。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做。”
郭书荣华下颌微抬。视线如风筝般放入黑夜:“你我脚下这条江。千年來皆往东去。沒有任何人为之争议。我也希望世事能像它这样简单。”
常思豪目光眯虚。从他的肩头越过:“血中无鱼可打。我想现在有人应该明白。自己來错了地方。”
“我沒有來错。”
长孙笑迟抬起头來。说道:“网中不合有鱼。但。血泊里应该有我。”
“大哥。”姬野平枪夹左腋。张右手向他伸去。
长孙笑迟扬臂与他交握。对个眼神。借力站起。喟叹一声道:“打渔的时候我经常留大放小。时间一长不免推己及人。却忘了这只是自己的习惯。并不合人家的公道。”【娴墨:情理和公道是两码事。东厂最常面对这评判。最常做出这选择。】
姬野平把眼前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会跟鱼讲公道。”
“阿弥陀佛。阁主之言甚是。”小山上人道:“然而阁主可曾想过。刀不和鱼讲公道。人和刀也一样不讲公道【娴墨:东厂就是国家的刀。只是有刀无有鞘。】【娴墨二:刀鞘就在小郭腰。】。大家各有各的公道。也各有各的难处。还请诸位都能细加体谅才好。”
“放屁。”姬野平正想一枪先把他挑了。忽觉极近处有衣影摇飞。好像鸽子扑了下翅膀。同时一股红烟打在脸上。他惊喝道:“小方。你干什么。”方枕诺退开两步。向船楼方向靠去:“二哥不必惊慌。你们刚刚中了我的‘寒山初晓’。接下來虽然会半身发凉无法行动。性命却无大碍。要是乱运真力。那就难说了。”
萧今拾月在后方稍远。但燕临渊、燕舒眉和长孙笑迟就在姬野平身边。刚才也都在红烟笼罩范围。伸袖遮掩的同时体察身上。感觉鼻孔中有淡淡香气。显然屏息稍晚。也已经把毒药吸入体内。寒意袭來。似乎毒性已然开始发作了。
姬野平心中不信。往前一冲。身子忽然脱力。膝头好像有了木桶的重量。扎在甲板上。发出闷闷的一响。
他猛地一扬脸。几乎把眼角瞪裂:“小方。你竟然在这个时候出卖我。”
方枕诺边退边道:“你还用得着我出卖么。”
姬野平拄枪怒道:“你敢说不是。”
方枕诺轻笑道:“你这人。从小被燕老惯坏了。骨子里向來有自己一套。何曾把别人放在过眼里。战略东移之后。君山周边水哨转的转、撤的撤。孤岛早成绝地【娴墨:故前文东厂在周边戳“水泡子”拿得轻松。这文章写的似给亲闺女打绣鞋。前勾后缝。大针小针儿纳个结实。笑。】。你却不听我劝。非要带着大伙齐來奔丧。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还不是咎由自取。”
姬野平不敢相信般道:“游老待你如何。你自己清楚。死生事大。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是你我应该应份。你连这都要计较。你怎能这样无情无义。”
方枕诺脸色拉下來。声音有些冷:“拉着我们跟游老一起死。就是有情有义了。”
一句话令姬野平的目光忽然空去。好像反向内视入颅。看到了脑后的硝烟、尸体和残舟。
“醒醒吧。”方枕诺冷冷地道:“你那套所谓的情义。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拿别人的性命作玩笑。侯爷说得好。。这个国家怎样都不重要。我们真正爱的人只是自己。这世上唯一可值得珍惜的也只有生命。这些。恐怕你都沒有听懂吧【娴墨:莫道山险莫如人心险。小方实实是在救小常。】。其实你我也都清楚。什么惩贪除恶。不过是喊给别人听的。分出去的地早晚也要收回來【娴墨:这嘴巴扇得好。打土豪分田地。现在地都哪去了。】。总不成掌了天下。老百姓都不纳粮。倒让咱们饿死。其实这世上沒有什么替天行道。也沒有什么仁义礼法。有的不过是一场场输赢胜败罢了。谁也别说什么为国为民。只有自己活好了。其它的一切才有意义。事到如今。再说多少都沒意思。姬野平。莫说以你们的武艺根本胜不了督公。就是能胜得了他。也胜不了外围这些强弓硬弩、火铳大炮。就算你逃得出去。在这人心思定的天下也再找不到能同心造反的人了。如今你中了我的‘寒山初晓’【娴墨:江上寒山已初晓。湖畔霜薇十月红。但存三分拾得意。列宁从此是列侬。一份反战情怀。反以妥协写出、以背叛写出、以毒药写出。作者用心何在。无非“我之甘饴。彼之毒药”也。再见吧。红色十月。如今。该要趁开海之晓光。乘小郭之东风。登入寒山了。】【娴墨二:“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虽然初晓已有亮光。小方眼前这条路。还是艰难。作者写小郭。明用梵志诗。写小方。暗藏寒山意。插趣之余。更是定二人境界。】。再作挣扎也是徒劳。倘若就此认罪伏法。侯爷和督公都是明理的人。将來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