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将秦自吟的两只手都紧紧握定,用力地摇扽了两下,重新放缓了语气:“姐,你安下心來,听兄弟说,不管怎么着,这些事都过去了,如今咱爷他们都不在了,多少人等着看咱的笑话,我这小孩能撑得起什么门面,还不得指着你吗,可你又是个女流之辈,纵然能拿能撂也不是那回事,能在外头帮我的,也就剩姐夫了,常大哥对你好,这是再真也沒有的,只要以后你改了【娴墨:一个改字窝死人,真真窝死】,一门心思地待他,他是个豁达不计较的人,原也觉得自己是高攀了你,看你如今温顺了,沒有说不好的,咱们三个有依有靠,相互支撑着,好歹也是家人家,你说是不是,”秦自吟直着眼睛:“……我看他这为人也蛮好的,我何尝不想这样【娴墨:沒有记忆者看人毕真,何以故,恰如孩童,不多加主观成见故,小吟出事前,未必不是真转心,阿月虽好,毕竟离着太远,就如如今小姑娘喜欢明星,可是自知太远,根本沒可能,所以还是会和身边守自己的男孩结婚一个道理,女人确爱做梦,可是时时又都清醒,不像男人,为追理想,竟弃身边人于不顾,那才是最痴最可怜】,我以前怎么会……怎么会……”秦绝响道:“唉,人迷一窍吧,谁还沒有犯错的时候呢,好在那些都过去了,如今姐夫是侯爷的身份,你可别再像以前那么作妖了,温顺点,和蔼点,好好过日子比什么不强呢,”
安抚半天将大姐送走,秦绝响这才发觉自己背上凉丝丝的,早被冷汗打透了,然而虽把她暂时安稳住了,心中仍然不十分落底,在屋里转來转去,转了好几圈,终是熬了一夜,十分困乏,又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真闹起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干脆往床上一扎,蒙头大睡起來,
一觉睡到掌灯起來,外面早有手下等候多时,叫进來听了消息,又各授机宜挥去,一切处理完毕,下人來请,原來又把晚饭准备好了,当下胆突突來在正厅落了座,只见大姐左右夹菜,笑吟吟地忙个不停,已经看不出有何异常【娴墨:之前抢剪子时已经原谅过了小常,此处为了孩子,只好原谅自己,做女人偶尔虚伪一下也是有的,】,偷眼再瞧常思豪,表情淡淡,也还是那副活死人的样子,他无味地嚼了两口饭,眼珠转转,缓缓叹了口气,搁下筷子道:“姐姐,您这家,小弟是不能待了,”秦自吟一愣:“什么你家我家,姐家不就是你家,既來了就长住下吧,怎么要走,”秦绝响瞄了眼常思豪,低下头道:“小弟做了些错事,惹了姐夫不高兴,”秦自吟瞧瞧丈夫,又看看他,说道:“做了错事,知道改了也就得了,你姐夫也是恨你不成器,哪是给你脸色看,你呀,人小心重,想得多了,”目光转回:“相公,我说的是吧,”
常思豪沒有看她,默默半晌,点了点头,
秦自吟又给两人夹了菜,笑道:“你看看,饭桌上说这干嘛,來,吃菜吃菜,”秦绝响厚着脸皮也换了笑容,嘻嘻哈哈,支撑场面,饭罢又陪大姐说了会儿话,听下人來报百剑盟的情况,便去处理,秦自吟从他这院出來,眼见夜色深了,便回奔自宅,到屋一瞧,丈夫却不在屋里,问婢子,说是侯爷奔后院去了,寻到花园,果然见常思豪背对自己这方向,正立身于柳侧池边,面对那株老梅怔怔不动,
秦自吟摆手让婢子退远,自己踱到近前,顺他目光斜望,只见夜色中那一树寒梅虬枝扭拧,好一似乱墨勾成,其间花开朵朵,缀满枝头,殷殷香透,满目熟红,【娴墨:上次看时三兄弟,此时看的两夫妻,兄弟观梅雄心火热,夫妻看梅闲适旖旎,】
有零星花瓣散落于地,
秦自吟看着几片花瓣落上自己鞋尖,眼中略透伤感,喃喃道:“梅破知春近,这个冬天,要过去了呢,”
常思豪依然故我地仰着头:“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娴墨:心中有此七字,世间欢笑皆是一梦,所有苦痛都为泡影,谁会此心,谁解此意,懂这一瞬间,不论山隔万里还是岁越千年,都是知己,】
秦自吟悄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少隔片刻,无声一笑:“既然如是,我……绝响的错,你便也不究了罢,”
那一个“我”字说得很轻,常思豪也并沒介意,淡淡道:“世上本无对错,只因衡量标准不同,也便有了各自的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谁又有怪罪谁的权利呢,”
这话说來平淡,秦自吟不知百剑盟事,听來却觉别有意味,一时心里空空的,泛生出一种被孤立、甚至被行将抛弃的哀痛感,
她轻轻移步到丈夫身前,不敢抬头去望他的脸,只背转身來低垂螓首道:“你的世界里,还有我……我们娘儿俩,”说着向后微靠,敛他双臂,围拢在自己腰间,手心按手背地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腹之上,
院静无声,几片梅瓣悄然飘落,
常思豪已经平静如死的胸膛里,忽然“砰”地一跳,
秦自吟身体忽觉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强烈的坚实与火热,侵犯性地向自己挺进,
似承受着炭火的烘烤般,她的脸上忽地飞红,意识到,自己在病中和孕期,大概已让丈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