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手术,他只能摇头拒绝了,在子期诊断的时候陪在了身侧。分析病情时,子期的笔戳在了CT造影片上,说得唾沫横飞,笔摔在了地上,滚落到了仲文的脚边。
旁边的若樱嫌弃了一下,仲文微微一笑,习惯性地弯腰下去,伸出扎着绷带的右手去捡钢笔。
笔在他无法完全合拢的右手里再度掉落,他愣了一秒,再度尝试着去捡那只笔。
无名指和食指已经完全僵硬了,微微的弯曲都非常困难,若樱就在他身侧,她连忙弯腰帮忙捡了起来,贴心地道:“于子期,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让院长帮你捡笔啊。”
于子期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口发酸,只能岔开了话题:“是是是,若樱姐教训得是,我有罪我道歉。”
仲文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合拢自己的右手修长五指。
作为一个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次毁灭性的伤害已经触及到他右手的筋腱,表面看起来他一个零件都没有缺,事实上,他的右手再也恢复不了往昔的灵活,拿手术刀基本已经是不再可能的事了。
他默默地转身走出了门,若樱连忙追了上去:“院长,院长,仲文哥哥……”她一路追进了病房里,仲文才算站住了。
“出去吧。”他淡淡地道,“替我保守住这个秘密,我想你一定可以的。”
“你……”若樱咬住下唇,她回身把病房门阖上了,心里盘旋的却是另外一个疑问,“我先不问你这件事,你,初夏姐姐是不是怀孕了?”
他没有回答,若樱已经哭了:“您母亲很开心,整个医院的人几乎都知道了。B超室的姐姐还告诉了我,孩子的怀孕周数,仲文哥哥……”
初夏发生过的那次事故,只有她跟仲文是知情的,她知道这件事跟江席云脱不了干系,为此她还找过他,他却只是笑道:墨壕跟林初夏之间是你情我愿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没料到仲文竟然去检查初夏的血样,她昧着良心把那样本换了,因为在上面的数据里,她看到了禁药的存在。那就证明,初夏很有可能真的跟墨壕在一起过了……
那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会不会很有可能其实是墨壕的骨肉?
仲文深吸了口气,才回身对若樱道:“忘记你知道的所有一切,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难道你想留下墨壕的孩子?”若樱大惊失色,“难道是初夏姐姐不答应?”
仲文眯起了眸子:“这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
若樱沉默了。如果现在强迫了初夏,会发生的后果恐怕也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我没料到,你竟然这样爱她……”
仲文狼狈地别过了眼:“错了,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他看着自己僵硬的右手手指,“如果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让孩子留到出生……”
“你的意思是,等孩子满三个月后做羊水穿刺,DNA鉴定?”若樱极度聪明,已经想出了大概,“如果孩子不是你的,初夏就会答应接受人工流产?”
仲文默认了。这是他在内心对初夏做的最后退步。事实上,他完全无法想象,如果鉴定的结果证明孩子不是他的,他会怎样。所以这件事,他打算瞒着初夏去进行。
“你能放下吗?”若樱咬住了下唇。
仲文半晌才答:“雨儿需要一个母亲。我不能看着我的女儿这样失去一个又一个母亲。如果她愿意放弃那个不属于我的孩子,我一定会为了孩子重新接纳她的……”
“只是因为安雨儿吗?”她低声道。
“要不你还能以为是什么?”仲文极度疲惫地坐在床沿。若樱的身份相当敏感,他不愿意再与她深谈下去,他只掀开了薄被,“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若樱抿着好看的薄唇,一言不发地钻出了病房大门。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跟她有一定的关系,如果不是她多口跟江席云提到了初夏,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