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营的益生堂药店生意愈发繁忙。开初只是本村人来抓药,看小伤小病,慢慢扩展到附近村庄。尤其农历三、八靳老先生坐诊之日,来看病的百姓更是络绎不绝。青山、青莲每天在前台忙活,晚上加班加工草药。进药是春堂的差事,如今冬闲,无须帮父亲下地,除跑祥和医院、仁和药店买进药材,白天也常在店里临柜忙活。春亮已大些,整日跟在月姑或青莲身边玩耍,兴善也有时带他去地里或东跨院,这让月姑和青莲轻松了许多。
这一天月姑没去店里,一人在家缝补过冬的棉衣,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姐,正是小媛大夫。小媛神色匆忙,脸上汗津津的,进屋顾不得客套,拉住月姑的手低声说:“有紧急事,务必设法送到……”说着从兜里掏出个信封,“这是封绝密信,来自敌人内部的可靠消息,估计和鬼子的行动有关,连文让我赶快给你送来……他认定你应该知道转交谁,倘送不到,会耽误大事的!”
月姑呆愣愣地想着,一边自语:“啊,和鬼子的行动有关?连文是想让我交给杰群吧?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怎办哩……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送出去!”
月姑看小媛焦急的样子,说;“这样吧,我跟你进城,然后我试着设法……”
小媛说:“千万谨慎,这是绝密。实在送不出,便立即烧掉。”
一进城,月姑看街上气氛的确异常,鬼子和伪军的巡逻兵似有增加,伪政府大门外的操场上,往常总有训练的士兵,这会儿空无一人。月姑与小媛分手,便搭辆人力车去仁和药店,找到店员王殿生。殿生看出月姑着急,将她领进旁边一间闲屋,月姑劈头就问:“王先生能见到杰群吗?家有急事找他。我记得你说起过,你们好像一块当过教员……”殿生面有难色,皱起眉头想一想,连连摇头:“难哩……我好久不见他了。”月姑失望地喃喃说:“耽误了大事,让鬼子得逞了!”殿生问:“是啥事?”月姑说:“打鬼子的事?有一封信,必须今天交给他。”殿生问:“啥信?”月姑说:“一封密信。”殿生沉吟:“你等等,我找个……可靠的人。”说着转身出去。一会儿,殿生带个中年人进来,便去柜台忙了。来人自我介绍说:“我姓程,程君仪,这里的经理。你是月姑吧?早想认识您,却一直没有机会。我已经离开这里,去别处做生意了,马上要出发,我可以试着找一找杰群,他是我的亲密朋友……”月姑盯着程经理,掏出信封递给他:“事关重大,一定尽快捎给杰群!”老程点头笑笑;“我会想方设法见到他,请相信我吧!”月姑不禁兴奋得眼泛泪花:“总算放心了。”
时近黄昏,杰群和天成扮作农民模样,在去曹家湾的路上急急走着。接到游击队长大黑的报告,他家高庄村和附近曹家庙住进叶旅长的部队。天成和杰群决定马上前去拜访当年的老师,并相机协商联合行动。忽然后面一人骑辆自行车如飞追来,老程喘吁吁地下车:“很好……还算及时。”说着将月姑的信递给杰群,“据月姑说,是来自敌人内部的可靠情报。”又说,“青龙镇的药材批发店近日就要开张,请放心。”杰群说;“生意艰难,谨祝顺利!”
叶旅长的司令部设在曹家祠堂。当下正在召及下属开会。曹长禄夜半溜走,引起叶旅长的警觉,但未料到敌人决心如此之大、行动如此迅速。他看着信笺上的字迹,沉吟说:“‘急速转院,谨防夜半病情恶化’,提示我们迅速转移,谨防敌人夜半突袭之意。倘消息准确,这人功劳莫大!我们宁可信其真。杰群和周营长掌握的情况比我多,你们对敌情的分析很有道理……既然敌人送上门来,那就给来个将计就计吧。不过,究竟敌人势大,城中鬼子加上警备大队的伪军,不下千人,咱们的力量明显不足,得手后迅即撤退,倒不失为上策。行动方案,我已有了……可惜村中百姓要受些损失了。”
天成说:“叶旅长,若需我军配合,请提出具体意见,我们必定全力相助。”
叶旅长凝眉思忖,沉吟着:“敌人有可能在于集一带设置埋伏,截击我部。所以,部队撤出战斗后,我即率部先向县城方向而后直插正南,绕开于集,经万家营到清平,这样方可确保安全撤退,只担心县城的守敌出城向南追击……”
天成当即回答:“我带领队伍,提前埋伏在县城以南,掩护贵部南撤,倘有敌军来追赶,即便迎头截击。另在于集方向,可安排游击队袭扰,牵制敌人的伏兵。”
叶旅长连声道谢:“这样,我就完全放心了,只是天成和你的战士们要辛苦些。”
天成笑笑说:“八路军惯能运动游击作战,有两条腿,几十里路不在话下。只盼叶旅长成功!”
叶旅长紧握着天成和杰群的手,一脸凝重说:“我们会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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