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仇人的目光,秦牧脑袋偏转,与后者目光相接,后者脸上现出冷然的恨意,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脖子上做出一个“杀”的动作。
无所谓地移开目光,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十天之前,他定然当场回礼,即使不立时动手,也会朝后者比一个中指的手势。但是现在,他只是淡然地笑笑,不知为何,见过秦阙,听过秦阙的故事后,他发觉,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掩饰不住的人,又会有多大能耐呢?
随着队伍的前进,秦牧跟着姐姐们来到高台的中央,十二人的身前早已摆好了一个红色的蒲团。
无意间低下头,秦牧发现地上多了一个影子,侧脸看去,爷爷秦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后。他的衣着与往日无异,苍白的头发随意地打个结,脸上皱纹依旧,但眼睛中却透着高兴的情怀。
“爷爷,您应该坐在主座。”秦牧小声说道。
慈祥地笑笑,耄耋之人居然露出孩童般的笑容,“牧儿要长大了,爷爷要好好看着牧儿过完十二岁生辰。”
祥和的目光在秦牧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似是发觉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秦晟不动声色地回应一眼,旋即回到秦牧身上。
仅这一眼,众人便感到一种威棱四射的威严,心中倏然发怵,更有甚者暗暗庆幸,自己在秦家生辰大会开始之前,没有说过得罪秦家的话,否则仅凭秦晟一个人,足以让自己血溅当场。
同样感受到秦晟的威压,唐天扬宛似千年不动的身躯晃了几晃,秃鹫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目光向左侧送去,正与看向这边的凌傲天碰触在一起。
二人忧虑地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秦晟的武功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眼神中同时写着三个字:怎么办?
这时,秦牧等十二人毕恭毕敬地跪在蒲团上,秦牧面对南方,小脸上满含诚挚之意,心想:每一次祭祖都是向南而拜,想必与我们秦家从中原迁来有关。
秦厉道:“秦家子嗣三叩首,先祖英明天可见。”
语毕,十二人双手抵在地上,身躯一弯,重重地连磕三个头。秦牧身为第三代中唯有的男丁,更是磕得砰砰直响。待他抬起头来时,只见额头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印。
众人均是江湖之人,当然知道如果用内力护住额头,即使磕头声再大也不会受到半分伤害,但秦牧年纪虽小,却深深明白尊孝之礼,这可当真难得了。
秦晟距离他最近,看得明明白白,心中早已面向南方跪了下来,诚恳祈祷:秦家列祖列宗在上,我秦晟已年过八十,残衰之躯不敢苟求,只希望历代先祖保佑秦牧孙儿逢凶化吉,他天赋甚高,定能让秦家重放异彩。
跪拜礼后,秦牧等人并没有立时站起来,转身对着父亲和爷爷,恭恭敬敬地送上晚辈之礼。
受到孩子们的礼拜,秦厉感触良多,为了改变秦家一脉单传的诅咒,自己用尽千辛万苦终于有了十二个孩子,却只有一个男丁。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秦牧身上。牧儿这孩子一出世便没有母亲,本以为他会性子偏执,怎想这般懂事。
秦牧跪在地上,看着父亲颇有感慨的样子,不禁暗想:我每年过生日,父亲都会送我一件生日礼物,不知道今年会送什么?
正思量间,只见父亲走到大姐秦落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件锦绣香囊,送到秦落手里,嘴里还说了一句话。
看着十一位姐姐一个个得到父亲的礼物,秦牧满是好奇,终于父亲来到自己身边,严父特有的目光注视了秦牧好一阵儿,在后者略显好奇的期待中,同样怀中摸出一个锦绣香囊,郑重地交到秦牧手里。
“牧儿,这个香囊你要好好保管,不论到了何处,都不得有失。”
听到父亲郑重其事的托付,秦牧认真地点头,接过香囊,只见香囊之中穿着一根黄色的绳子,露在外面的一端打着一个结,这个结的打法与众不同,秦牧从来没有见过。
而绳子的另一端塞在香囊中,小手捏住绳结,轻轻一拉,随着绳子的拉出,另一端所系的,原来是一块玉石。玉石整体呈翠绿色,中间宛似眼泪一般含着三滴血红色的印记。用手抚去,玉石温润,甚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