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道长好说话,就跟人家问东问西的,刚刚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然不喜了。像我们这种小人物知道的事,那是越少越好,可以少惹麻烦。你听老哥一句劝,以后可不敢这么乱打听啦!”
王猛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多谢黄老哥指点,我以后会少说话的。”
两人来的还是有些晚了,只能在高台外围找了个位置等待早课开始,等待时黄老哥抽空跟王猛交待着一些注意事项。
两人还没讲几句,高台上的王恒,已然开始宣讲起今天的经文了,黄老哥立马收声,表情肃穆的认真听讲起来。
王恒声若洪钟,面对这上千人的集会,即使不用扩音器,也能让几乎站在最外围的王猛听得清清楚楚。每当台上的王恒说完一句,台下的人群就跟排练好的一样重复上一句,看得出来人群中有着不少的资深教徒。有他们在不断引导着,周围的新教徒也会跟着喊上一句,使他们能毫无阻碍地加入到这信仰的大潮中。
一句句的道门禅唱,在场地上空回会激荡着,仿佛冥冥中真的有什么神秘存在,壮大着这股力量。这股声浪的力量,让台下的人群渐渐沉迷于,这种所有人汇聚为“一”的强大错觉中。强大的幻觉激励着人群,更加卖力地叫喊起来,反过来又增强了这股声浪的力量,形成一种生生不息的轮回。
在这过程中,人的思想在不断地被清洗、篡改着,不信的人变得将信将疑,原本信的人变得更加狂热。连在王猛眼里世故狡猾的黄老哥,也在一旁声嘶力竭地疯狂叫喊着经文,但他却凭着心里的一股恨意,不受这些人的影响,全程都只顾观察高台上的王恒。
等到早课结束,人人都大汗淋漓的,跟刚做了一场剧烈运动一样口干舌燥。一帮道童适时提着水桶出现,像早料到会是这般场景一样,每人都拿着水瓢,挨个为每位信徒都舀了一口水,嘴里还不断念叨着:“福生无量天尊。”仿佛是一种礼节,顺从的信徒们喝下水后,也会跟着念上一句,王猛也学着身边的黄老哥一样行动。
等每位信徒们都喝到水后,他们一个个自发地站起身来,挨个从高台一边走上台去。王恒就站在高台上等着他们,每个从他面前走过的信徒,都朝他施上一礼后从他手上接过两包饼干,有些激动的教徒想要跪拜他,却立刻就被他扶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黄老哥,也不忘竖起大拇指,向王猛夸耀道:“要说我们教主,那是真仁义,虽说可以算我们的衣食父母了,可从不居功,有人要拜他,从来都不让哩。教主一直说:人生天地之间,只需跪天跪地跪父母。”
很快就轮到王猛了,他也施上一礼后,却没有急着接过饼干,反倒上前一步说:“教主大人,今天听您讲道,小人有茅塞顿开之感,心中的仰慕之情实在抑制不住,请受小人一拜。”
说话间,王猛就要拜倒在地,旁人看去都以为,这又是一个折服于王恒的教徒,对这一变故不以为意。但王恒岂是一般二般的人物,电光火石之间就瞧出了些许端倪。
原来,王猛这一拜可不简单,他悄悄用上了梅花桩功中“千斤坠”的法门。练武之人首重下盘功夫,王猛从小刻苦习练,夏练三伏、冬练九寒无一日懈怠。如今使将出来,意与气和,力自身起,惶惶然几百斤的肉身,这一拜直如一个铁秤砣,携风雷之势向地面砸去。
以木板搭成的高台,绝受不住他这一砸,王恒稍不注意就要被这人闹个灰头土脸不可。他心中了然,身形猛然一矮,轻轻松松间后发先至。王恒反手一托,稳稳扶住了王猛的双臂,不让他拜下去。王恒稳住有些摇晃的身形,虽然表面无甚表情,心中却咂舌不已:“这王八犊子,是来拆台的吧!”
他之前就看出有点不对劲,却也只是认为这人有些蛮力,心思应该不坏,为免发生什么意外还是不让他拜的好。谁知,普一交手才发觉,这人就是存心找茬的!这股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王恒扶住此人双臂时,好像突然撞上了一头野猪,直震得他手掌生疼,小臂发麻。
被阻止的王猛,这时本该放弃计划就此收手,原本他上台来,也只是想要试探下王恒的身手,在明显不敌的情况下,暂时蛰伏起来等待机会才是上策。
但他真的不甘心!
什么理智、计策、从长计议,在他的滔天血仇面前,他一点都不想去考虑这些。说他鲁莽也好,愚蠢也罢。
这一刻,他真的!真的!只想将这条命,丧在这里!
两条手臂浑然不是自己的一般,肌肉抽伸、骨头横挪,“啪哒”一声脆响,两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肿起来。王猛以这种自残的手法挣脱了束缚,却没有因疼痛而迟疑,他在双膝着地的一刻,腰腹发力将一颗大好头颅向地面砸去。王猛心中发狠,只要能将王恒打落下台,居高临下的自己,未必没有杀他的机会。
眼看王猛额头就要触地,王恒自然心中不甘,他一时大意之下居然阴沟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