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急忙迎出门来,就见玄悲大师一身素衣,从小巷中缓缓而来,他冲着三人点点头,推开柴门,径直走到妇人面前,垂首道:“大悲寺玄悲,来求见施主,玄悲不敢祈求施主原谅,只求施主放心,他死之前,已经原谅了志铭。”
玄悲继续转向志铭,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志铭肩膀几下,道:“当年,那些事,你父亲自然不对,但是他后来一心礼佛,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母子,如今,他既然去了,就放下吧。”
他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包裹,交给志铭:“这是他多年来化缘所得,如今就交给你们母子,如果需要大悲寺帮助的,大悲寺自然不敢推脱,请施主收下吧。”
志铭颤抖着手,将包裹打开,无数的金叶子露了出来,怕不是有几十两之多,志铭怔怔的望向母亲,那边妇人却早已泪水纵横,她别过脸去,肩头耸动着,低低的,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我从来没有怪他。”
玄悲叹一口气,转回头来,看向萧一剑三人:“三位少侠义薄云天,为大悲寺寻求真相,老衲感激不尽,请三位少侠随我来。”
他当先而行,跨出院门,顺着小巷一路走去,萧一剑回头看了志铭母子一眼,见妇人仍是处在悲切之中,也不好打扰,跟随两位师兄走出门来。
既然,玄悲开头叫志铭施主,那么,就是允了他的还俗,以后有玄悲大师留下的金叶子,母子的生活应该也不愁,他们无论留在此地,或者远走异乡,随着志铭长大,未来必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心里一边想着,一边随着玄悲前行,不久,来到一处溪流之处,玄悲停下身来,走到一处青石上坐下,指着对面的青石道:“三位施主请坐。”
待到众人落座,玄悲摇摇头,说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大师……”花落月不由道:“此事既然已经处理完毕,我们师兄弟就此别过,至于……”
“无妨。”玄悲摇摇头:“既然施主已经介入其中,自然要有一个交代,大悲寺也不能欲盖弥彰,许多事有前因就有后果,说来无妨。”
玄悲大师沉吟一下,这才慢慢说道:“当年,智胜禅师是老衲的授业恩师,他精通佛礼,睿智豁达,可他自小就生活在寺庙中,又岂知红尘之中,有些东西是佛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随着玄悲娓娓道来,一桩大悲寺的早年秘闻展现在三人眼前。
原来,智胜禅师是一名孤儿,其从婴儿时就生长在大悲寺,期间,他跟随上代方丈大师学习佛法,很快就成为远近闻名的有道高僧,不仅三大佛门中的万佛寺、转轮寺中僧人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远道而来的天竺僧人也败在他的手下。
这样一直到了他五十岁,他奉方丈大师的命令出山游历天下,却无意认识了一名少女阿秀,阿秀向来尊崇佛法,见智胜禅师精通佛礼,便向他求教,一来二去,智胜禅师就跟阿秀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本来两个相差四十岁的男女之间极少会有共同语言,奈何,智胜禅师知识渊博,阿秀又天资聪慧,两人竟难得的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两人废寝忘食的在一起钻研佛礼,不知不觉就是三天过去,到了离别的时候,竟不觉惺惺相惜,但智胜禅师师命在身,依旧是义无反顾的走了,然后他游历无数地方,不过,无论他走到哪里,心里都有了那个少女的影子。
要知道,一个温柔可人、聪慧活泼的女孩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剂毒药,何况从没见过女孩子的智胜禅师,他忽然觉得,天下的佛礼也罢智慧也罢,原来都不及阿秀的一颦一笑,他急匆匆的结束了游历,回到阿秀的家乡,求见阿秀的父母,要求带走阿秀。
一个五十岁的男人向一名少女求婚就够惊世核俗了,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和尚,当时,智胜禅师就被乡民轰走,之后智胜禅师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之中,他再也不能侃侃而谈,再也不能有惊世之语,他堕落在阿秀家乡的小镇上,终日饮酒,把自己灌醉。
也许时间久了,他自然会解脱,可是,阿秀却始终不忍心他这样,在一个黄昏偷偷的来见他,劝他回到大悲寺,可智胜禅师见了阿秀,心中突发恶念,竟然就把阿秀强暴,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人一旦坠入魔途,就会发现作恶比起行善要容易的多,智胜禅师挟持阿秀,一路从她的家乡回到大悲寺,将阿秀安置在山下的一处小院中,此后,夜夜出寺,跟阿秀相处,一直到阿秀的家人千里迢迢寻来,大悲寺才知道了这件事。
当时,玄悲已经就任方丈,智胜禅师作为自己的授业恩师,又是远近闻名的有道高僧,让玄悲不由大感头疼,众僧一直商议几天,始终不知如何处理。若是重重责罚,未免让大悲寺名誉扫地,若是不加责罚,则破了大悲寺的为善之道。
玄悲只好连夜去见阿秀,阿秀其时形容憔悴,已经有了身孕,面对自己的父母,面对玄悲,她虽然满腹委屈,但仍是表示不愿意责罚智胜禅师,阿秀的父母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