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我回家妈妈必问的一个问题,她的口气总是轻描淡写,佯装是不经意间随口的一问,但我知道妈妈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毕竟从结婚到现在将近半年的时间了,欧沐臣除了迎亲那天来我家露过一面后,就没有再出现过,而每次我都会以欧沐臣很忙为理由搪塞妈妈。
欧沐臣确实忙,至于他忙什么,我也无从获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份闲功夫陪我回老家。
我从来没有跟欧沐臣提过这个要求,不是怕欧沐臣拒绝我,而是怕欧沐臣答应我。
欧沐臣若是答应了,我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困境了,因为我不知道该以哪张脸回家。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妈妈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看得出来,她想尽量地掩饰住,不让我察觉,毕竟这是她甄选出来的女婿,她要是不满意,那不是拿巴掌自打嘴巴了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整天忙忙碌碌,顾不了家庭,少了很多的天伦之乐。”
妈妈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训斥道:“沐臣这么忙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为了让你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要不是他,你现在能两手垂挂着什么活也不用做吗?你看看咱们村子有哪个像你这样不用上班,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家里有那么多辆名车,住那么豪华的别墅的吗?以后这些话不要乱说,妈听了倒没关系,要是被隔壁邻居听到了,他们会说你故意显摆的!”说话间,妈妈又咳嗽了好几次。
我没有出声反驳妈妈的话,因为这样类似的谈话我们曾经对战过很多次,我那个时候要是能打通妈妈的思想,也不至于嫁给欧沐臣。
妈妈以为我默认了,说得更加起劲:“像欧家这样的家庭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家了。不讲究门当户对,不嫌弃我们是农村的,你公公婆婆的为人又都那么和善,热情。你看你婆婆,还给蔡奇和我求了开光灵符过来。你有这么好的老公,这么好的公婆,还有什么牢骚可发的?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得太清闲了!要是真那么想天伦之乐,肚子就该争气点,早点怀上一个!半年过去了,你这个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我真佩服我妈,三言两语就绕到了孩子的问题上,我无奈地笑了笑,开口道:“妈,我没什么问题。你不用这么急好不好?结婚半年没怀孕那是很正常的事。外婆不也是好几年以后才生你的吗?”
妈妈剜了我一眼:“你跟你外婆那个年代怎么比?那时候医学有这么发达吗?那个年代就是有毛病也没处求医,哪像现在,真的不会生育也可以弄出孩子来。你现在是赶上好年代,又嫁入好家庭,福气好的让村子里所有的人眼红。你可要惜福,早日给欧家生个大胖儿子继承香火,知道不?”
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妈妈又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讲了一大通,无非都是围绕着孩子的话题。说什么要生男孩得去医院调养身体,得吃中药调节酸碱体质;还举了谁谁谁的例子来论证她的这个观点;还说了好多假如我怀孕后她这个外婆要做的事,一个下午就在妈妈的唠叨中过去了。
妈妈做好晚饭时,蔡奇打电话来说厂里今晚要加班,晚饭就不回来吃了,于是妈妈让我给蔡奇送些老母鸡汤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去蔡奇上班的塑料编织工厂,厂址落在僻远的山边,远远的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塑料制品的气味,我敏感的鼻子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想到蔡奇在这样的环境中连续工作了好几年,我就担忧不已。
塑料气味实在冲鼻,我捂着鼻子快速地跑向门口管理的老伯处,像他打听到了蔡奇的具体位置,就提着保暖瓶飞快地往目的地跑去。
我见到了穿着蓝色工作服,满手黑色机油的蔡奇,他正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修理一台坏了的机器。见到我后,蔡奇说了句什么,由于厂里面其他运行的机器轰隆隆地响,根本听不清楚蔡奇的声音,只看到蔡奇脸上的惊喜,我猜蔡奇大概是说我怎么来了,于是我扬了扬手上的保暖瓶,凑到蔡奇耳边大声叫道:“老母鸡汤,妈做的!”
旁边的那个男人对蔡奇说了句什么,蔡奇放下手中的工具,示意我跟他走。走出厂房后,顿时感觉世界安静了许多。蔡奇去一处的水龙头边拿清洗剂洗干净手上的机油,接过我手中的鸡汤,跟我聊了不到两句,便催着我回去。
我知道蔡奇是顾虑到我的鼻子受不了,可我又何尝不担心蔡奇的身体呢。我才进来几分钟就受不了,蔡奇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工作,这些毒气也逐年逐月地侵蚀进他的身体,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原本我想过要尊重蔡奇的选择,决定那些话不会再提,可是今天看到蔡奇工作的恶劣环境后,我的心再也没法淡定了,我做不到对蔡奇置之不顾,回到省城继续过我的“好日子”,尽管我知道蔡奇很固执,听不进我的劝说,但我还是旧事重提,劝说蔡奇跟我去省城。
我还清晰地记得上次我带着妈妈的使命这么劝说蔡奇的时候,蔡奇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