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万万不可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就骄傲自满,自高自大。他老人家说的一点没错。祖父最是爱才惜才,若是见到你一定非常高兴。不知姑娘能否告知临芳名?”“纪安。”
只可惜身边一眼看穿此局的是个女孩儿,否则带回鹿鸣关,假以时日,必然能成长为一员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像熊海威这样的,虽然也是杀威勇猛的虎将,但却略失鲁莽。兵法读得不多,实战经验虽可弥补,终究是少了那么一点儿天分,能做先锋,做大将,却不能做主帅、主将。大齐目前最需要的,还是祖父和前浔阳侯这样的人物。可惜……
想到幼时曾见过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儒将如今却静悄悄躺在九泉之下,乐临眼眸一黯。
泱泱天朝,从前是何等人才辈出,威服四海?如今竟这样青黄不接了么?为什么那么多城池兵关的守将,坐拥数倍于突厥的大军,却是一触极溃,更甚者弃城而逃?!
“不准退!立即结队迎敌!有溃逃者,杀!”那突厥大将猛地抽出长刀,刷地一下砍□边一个惊惶逃跑的士兵的头颅,鲜血狂喷,溅了他一头一脸。那大将连斩数人,才勉强收束住队伍。“点火!点火!”突厥大将连声下令。只是他们原是趁夜偷袭来的,谁知会偷袭的反被别人设计,仓促之间乱作一团,好久才慢吞吞亮起几个火把,只够照亮身边战友的面孔。
不过有了火光,暗夜重重不知藏着多少敌人的树林山地也就变得稍微没有那么可怕,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把开始点亮,差点被吓破胆的突厥人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
“杀啊!”双目映着身边身首两地的逃兵通红的血色,一名军官高举起手中大刀,吼叫道:“兄弟们,和这帮躲躲藏藏的汉猪拼了!”
乐临低声叹道:“若是别的齐军,早就被这万人埋伏的声势吓得丢盔弃甲落逃了。他们能够连赢胜仗,确实不简单呐。”
纪安然点了点头,心道:“不错。只可惜,这次他们的对手是你。”
“哈哈哈,好大的狗胆!秦岭一脉和鹿鸣关之内,都在乐帅的庇护之下,尔等在此吠叫挑衅,实是群犬敢捋虎须!呔!熊爷爷要出来赏你们几锤子,砸烂几颗狗头,不想死的,全都夹着尾巴给爷爷滚回老家去吧!”熊海威高声喊了这几句,还夹杂了些不堪入耳的脏话,身旁士兵大声长笑,仅仅一百人的声音听起来足有千人之多,恰好将冲杀而来,越近声音反而越小的三百人声隐隐盖住。突厥人本就是又惊又惧,又慌又乱,此时根本没能察觉这个不合常理之处。
这声音猛然响起,轰轰如雷,便在这崇山峻岭中、两军对敌间也是响亮无比。那声“呔”,熊海威运足内力而吐,直如一个霹雳击在突厥士兵的心上,震得他们心尖儿发颤。
熊海威在投入乐鸣涛麾下之前曾是北方一员抗狄将士,一身好武艺,肝胆立昆仑,勇冠三军,战功赫赫。可惜跟了一个怂货上官,竟然弃城而逃,熊海威也被连累得一败涂地,带着手下数百亲兵,宁不投降,且战且逃,一路折损惨烈,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听到乐鸣涛出山,坐镇鹿鸣关的消息,急忙连夜赶来投奔,从此被乐鸣涛收用。
他和突厥人交手几次,哪曾见过他们这般惴惴狼狈的样子,兴奋得受不了,驱马便往敌阵冲去。他的坐骑是一匹举世难得的赤红骏马,眨眼便将蓝旗兵士远远抛在了后头。
那赤红马像一团火一样,乐临和纪安然俱是身怀高妙武功,目力不凡之人,将这情形瞧得清清楚楚。乐临笑道:“咱们也去助熊将军一臂之力。”他们所在的东南山坡不仅是离空地最近的,且还紧连着通往空地的两条易跑马的小道。突厥人擅长的是平原作战,慌不择路也不可能往山林里跑。乐临选这个地势除了能第一时间发现东来的敌军之外,自然还有后招。他见差不多了,指了十几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士兵下山去设绊马索。他身旁的士兵早就心神激动,恨不得挥舞长刀和兄弟们并肩作战,一起将突厥人杀个落花流水,忙忙领命去了。
余下之人全都眼巴巴瞅着他。乐临笑道:“这可是移动的活靶子,你们平时箭练得怎么样,今晚可就见真章了。”
言罢也不待自己的士兵反应过来,反手抽出三箭,并排搭在弓弦上。突厥人正惶惶之际,忽听见响箭尖鸣又起,三名围在颔合台身边的士兵中箭倒下。
乐临看起来儒雅斯文,没想到臂力不凡,鸣镝射出,直接便穿透突厥士兵的皮甲,三个中箭的士兵全都死得透得不能再透了。他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了旗帜旁的颔合台。
“将军小心!”听得鸣镝再起,一名亲兵忽然福至心灵一般,直直扑向颔合台,也是颔合台命不该绝,飞箭擦着他的头飞去,勾掉了他的头盔。他披散着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听见许多箭矢掠过的声音,身旁的士兵时不时有人倒下。而那最令人恐惧的鸣镝之声每每一响,就会带走数个士兵的性命,说是人命收割声也不为过。
乐临身后的士兵在看到统帅出箭后便默契地站成了两排,一排搭箭时另一排射击,在这小小的高地上直取突厥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