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困了,”飞鸾道,“在你这里借宿一宿可好?”
醉梦眨巴着大眼睛打量她,眼神里却不是探究,好奇心太重是不好的,他比谁都懂。
飞鸾在醉梦的帮助下宽去外衣,男人的手有意无意的撩拨,一边解扣子一边似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身体。飞鸾按住醉梦的手道:“就这样,我睡一觉。”
醉梦停手,他会在客人需要的时候主动热情,却也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温顺乖巧,客人不要,他自然不会故意挑衅,这种地方的男人,有几个能在男女的欢丨爱里获得满足?
飞鸾躺在床上,没有昨晚那种暧昧的情丨欲味道,床单雪白干净,带着点冷意的分不出是什么的清香,被有些薄,伎子接客不在这里,平日也轮不到他们挑拣冷暖,何况醉梦这种已经没了生意的。
醉梦也脱鞋上床侧躺在飞鸾身边,烛光有点暗,模糊了眉眼,飞鸾竟然在那瞬间发现这个妩媚男人眼底的清洌冷光,同薄薄的被褥一样彻骨。
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他右眼角的泪痣,这痣原是浅褐色的,光线朦胧的时候就很不明显了,醉梦的眼也不似活泼的时候全睁着,于是内双的眼皮也显出形来,简直要和英秀的影子重叠起来。
没有泪痣的才是英秀。
飞鸾想着,食指已经触碰到醉梦的眼角。
什么也摸不出来,飞鸾苦笑,这种地方的一颗小痣,自然是摸不出来的。
醉梦按住飞鸾的手轻声道:“别碰,晦气。”
飞鸾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醉梦的眼睛似乎一下子飘的好远,片刻却又回神嬉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小时候算命,听那不知道哪里来的神棍妖言惑众罢了,这种事,宁信其有不是么,况我本身也不是什么好命的,小姐还是小心些好。”
飞鸾听着他用一种近似欢快的语声说着这样自轻自贱的话,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被醉梦按住的手指却动了动,轻轻抚摸他眼下有泪痣的地方。
“我不信,”飞鸾道,尽管一再告诫自己,眼前的人不是英秀,但还是忍不住放低声音,似乎对上了让她无颜面对的男子,“泪痣有很好听的传说,想听吗?”
醉梦嘴角含着笑,眼里却蒙着一层雾,点点头道:“好听的就听,吓人的就不要说了罢。”
飞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道:“曾有两个很相爱的人,他们在一起幸福、宁静、开心又满足,那男人总是知道女人什么时候伤心难过又什么时候彷徨无措,总有办法开解逗她高兴,可是女人却因为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负了他,但即使如此,他都没有怨怼过,在女人遇到危险差点就要死的时候,还帮她救她……”
醉梦堵住飞鸾的嘴道:“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听。”
飞鸾抬眼,拉开醉梦的手固执的说下去:“可是男人却死了,在女人的面前,女人从来都没有那样痛苦过,他的命运是她一手造就,可是……”
醉梦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美好而纯净,长睫毛微微颤动,有些可怜,似乎被这个故事的结局深深伤害了。
“女人抱着男人哭,眼泪落在男人的眼角,那是在约定来生,以泪痣为凭,下一世一定要对你好——”
飞鸾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如果不是躺在床上面对这面,几乎就听不到的地步,以身殉情生死相随永远都只是美好的神话,活着不易,却还有个活着的人惦记着他最新章节。
醉梦突然发现女人居然也会如此无助,他在醉梦轩卖笑七年,从没有在哪个的前来买乐子的女人身上感到这种深深的悔痛与无奈。
新生之后,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已不是原来那个小小特工能比拟的,可是许多事情仍然轮不到她来左右。
“你不爱他!”
很静很静的夜里,对面的醉梦突然道。
飞鸾一愣抬头,看见男人眼睛里的光亮闪闪,他说,她不爱他。
醉梦由着飞鸾紧紧搂住,嗤笑道:“真爱的话哪里有那么复杂,哪里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力不从心。你爱的其实只是你自己吧,在爱别人和爱自己之间选择,所以才觉得身不由己了。”
飞鸾看着这样的话从一个和英秀那么像的人口中吐出,一时之间那么委屈,却也无从反驳,为了救其他无辜的人么?可她也不是超人,这件事不是她做,自然还会有别人,为什么当初却固执的不肯放弃?
“你知道什么?”飞鸾突然生气了,虽然她其实没有理由生气,从训练营毕业的那年开始,她就放弃了作为一个女孩子而有的任性的权力,如今,竟然这样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
醉梦眨巴着眼睛无辜道:“小姐给我讲故事,怎么倒生气了?”
飞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啊,不过是一个故事,她没说故事的主人公是她,她为什么生气?
醉梦笑起来,样子越发模糊,小嘴凑在飞鸾的耳边道:“生气伤身可不好,用醉梦给你解解气可好?”说着整个人翻过身平躺下来,两腿微张,眼神迷离地看着飞鸾,盛情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