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朱篁来找顾云青,掰着手指头说道:“先说投湖的,有十三个,都是殉情而死,没什么奇怪。还有被夫家打死的,有七个,死得很惨。还有……”
“我让你打听有没有不寻常的事。”顾云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还丢给他一个白眼。
朱篁嘬着嘴说道:“应该有。”
顾云青微微皱眉,问道:“什么叫应该有?”
朱篁笑道:“还记得映柳姑娘吗?”
顾云青看着他,不置可否。
朱篁笑道:“就是那天你下船时,唤你那位姑娘。”
“怎么?与她有关?”顾云青不明白朱篁的意思。
朱篁一脸邪笑,说道:“她好像知道点儿不寻常的事,不过她要你去见她才肯说。”
顾云青将视线别开,淡淡地说道:“那就不用问了,反正我打伤了那个邪祟,她迟早还会来找我。”
“别呀……”朱篁一脸惋惜之色,想了想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顾云青转过脸看着他,眼中涌起不解之色。
朱篁笑道:“我长得这般俊美,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云青又将视线别开,无意于他这种无聊的打趣儿。
朱篁略显尴尬,清了清嗓子,劝道:“云青,去一趟吧,人家又不会吃了你。你说你长成这个样子,人家姑娘能看上你,那眼睛得瞎成啥样儿啊,你就当是可怜人家姑娘一回,行不?”
顾云青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一下。
朱篁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去安排!今天晚上,琼花苑不醉不归!哈哈哈哈……”
看着朱篁疯癫般跑远,顾云青在脑海里回想那个映柳……不记得长什么样儿了,因为根本没在意……得长成什么样儿,才能把朱篁这种浪荡子迷得五迷三道儿的……
掌灯时分,顾云青姗姗来迟。朱篁带着他入座,介绍道:“云青,这位就是映柳姑娘。”
顾云青刚被他按坐下,又得站起来,拱手道:“映柳姑娘。”
映柳浅浅福身,柔声应道:“妾身见过顾公子。”
朱篁坐在一边,招呼道:“坐吧,都坐吧。”
顾云青坐下,映柳却看着朱篁,嘴角带笑。
朱篁愣了一下,随即醒悟,笑道:“嫌我障眼是吧?那行,你们聊,我上别屋儿去。”
映柳再次福身,柔声说道:“多谢朱公子。”
“唉……”朱篁摇着头,出门走了。
映柳执壶倒酒,说道:“顾公子请饮一杯。”
顾云青微微欠身,说道:“听朱公子说,映柳姑娘有话要对在下说?”
映柳倒满了酒,微笑着走回顾云青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放下壶,捧起酒杯说道:“顾公子莫急,妾身知道顾公子乃正人君子。妾身也算阅人无数,顾公子虽然拒人于千里,却并非鄙夷妾身。妾身先敬顾公子一杯,还请顾公子赏面。”
顾云青举杯,这才与她对视,见她相貌娇俏,体态玲珑,眼中无媚色,面有书卷气。顾云青微一皱眉,此种女子,出身应该不错,多是因家道中落,或是因罪受罚才会沦落风尘。
“请。”顾云青一饮而尽。
映柳陪了一杯,微笑道:“顾公子眼生怜色,妾身感激。”
顾云青垂着眼帘,说道:“不知姑娘要对在下说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映柳微笑着说道:“顾公子不喜女色,眼底干净。衣着简朴,却与朱公子那样的纨绔公子情同手足。恕妾身冒昧,顾公子让朱公子打听不寻常的事,莫非顾公子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又或者顾公子身怀奇能异术?”
顾云青抬起目光看着她,见她笑容可掬,眼中却有探寻之色,便问道:“姑娘为何如此问?”
映柳微笑道:“若顾公子当真身怀奇能异术,妾身有事相求。”
顾云青明白了,她不是知道什么不寻常的事,而是有事要找人帮忙。顾云青起身说道:“在下没有什么奇能异术,姑娘若有难处,可向朱公子诉说。朱公子性情中人,必然会为姑娘排忧解难。在下告辞。”
“顾公子!”映柳起身唤他,但顾云青已经拉开门走了。
月朗星稀,顾云青漫步到西泠桥畔,一阵琴音若隐若现,顾云青轻叹一声,向不远处松柏下的白衣女子走去。
琴声悠悠,如泣如诉。顾云青站在女子身边,半晌才开口说道:“苏姑娘,你还在这里呀。”
琴声止息,白衣女子答道:“一别经年,道长一如往昔。”
顾云青轻叹了一声,说道:“我已被逐出师门了。”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年随你而来的那位女道长呢?”
顾云青没有接话,又幽幽地叹了一声。
白衣女子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前几日朱篁来看我了,我还在想,你何时能来,不意今夜便来了。”
顾云青说道:“本不想打扰姑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