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一旁的韩豹,连忙轻斥一声,将他后面的话堵住,说道:“不得胡言!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伤痛,不会理解,当年我父亲战死的时候我还小,那种感觉,对我而言,就是如同是天都塌了,更何况,家主还是死于仇人之手,如今尸骨都未尝归来…,少主!伤至极深反而无泪,少主这么的一反常态,这都可以理解…。”
说到此处,韩单又是看了看韩世谔,低声又道:“我现在就担心少主,会不会走极端,或者一蹶不振,你看看他,都好几个时辰了,除了坐在那里烧纸一个人说话,对外界的所有人,所有事情一概都是不管不问…。”
“你要相信我们少主!他不是那种,不堪一击的脆弱男人,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给他一点时间!记得家主以前曾经说过,一个人要是想要变成人上人,则要经历许多的磨励与苦难,家主之死,对他来说,就是一场锥心刻骨的惨变与苦难,现在,他就如同是一条蛇在褪皮,至伤至痛,但过后会更加的坚韧与成熟…。”
韩单叹息了一声,又是说道:“十一哥,为何你总能说得这么入情入理,把一切都想得这么清楚,我只知道,我担心少主,别的都没有想…。”
韩豹闻言,也是叹息了一声,沉吟了片刻,说道:“少主这样,我何尝又不是担心?其实,看到他这样子,我们比他更难受,我倒宁愿他像三少爷那样,哭出来,骂出来,吼出来,肆意的发泄…,那样的话,一切反而无事了,可是看少主这情形,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过来,就算他不会有什么事,但这样终究是伤身,家主的在天之灵,也是不愿见到他,这样伤感与消沉…!”
······
入夜!
在左侯卫的右军大营内,依旧是灯火通明,时时可闻男人无加掩饰的痛哭之声,许多左侯卫军士,甚至轮流在用招魂幡,给韩擒虎招魂。凄厉悲怆的呼喊声,在夜空之中,传出极远。
韩世谔此时依旧坐在火盆前烧纸,身边摆着几样冰冷的饭菜,丝毫未动。
正在这时,灵堂帐篷之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正朝屋中走来。
一直将自己,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的韩世谔,也被这一连串的脚步声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来,他看到,杨义城正在看着他,正在一脸愤怒的看着他,然后开口道:“韩世侄!你怎么做,怎么对不起韩大哥,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在沙场上,替你爹报仇,少在这像是死人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片刻之后,韩世谔的眼泪,如同孩子一般失声痛哭。
韩豹与韩单此时,也是静悄悄的出现在门口,都是不约而同的泪如雨下。
韩单如释重负,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十一哥!还是你聪明,杨将军这么一来,少主就没事了,哭出来就好,这样一直压抑着,我真怕少主出事…!”
韩豹也是低声咽泣道:“此时此刻!唯有狠辣之言语,才能够打开少主的心扉,能够让他归于宁静抚慰伤痛…!”
······
这些时日都未食未休的韩世谔,在跟韩豹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后,便被他们给一并劝着去睡觉,原本他还在等等,没想到头,刚沾到枕头没三秒钟,便就呼呼大睡过去。
鼾声如雷,杨义臣与韩豹等人,都是长吁了一口气,他们心中的大石,也是终于落地。
此时韩世谔已经睡得如同烂泥一般,什么也不知道了,韩豹、韩单他们,都是不约而同的长吁了一口气。
杨义臣看着韩豹他们二人,开口说道:“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或许才只是个一个开端,往后,韩世侄还要遇到更大的压力和麻烦,而且父仇不共戴天,眼下又与突厥人大战在即,我真怕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带领你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韩单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怕!我们将军经历的风浪,已经太多太多了,相信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杨义臣与韩豹都是略微一怔,轻轻点头。
第二天,清晨。
韩世谔早已醒来,但在床多趴了一会儿,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总之醒来时浑身酸痛,之后洗漱更衣,照了一下镜子,虽然人有点憔悴,但是他的精神头,总算是回来了。
这时,韩世谔的帐篷,被一人给推门而入,让韩世谔不禁有点赧然,然后抬头看去,进来之人,居然是大军的主帅杨素。
韩世谔大吃一惊,急忙迎上前去,说道:“大帅?您这不是要折煞我么?怎能劳您大驾…?”
杨素过来的时辰,居然是给韩世谔送早膳来了,只见他呵呵的笑道:“韩世侄!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生份了,来,我们一起吃,本帅到现在,也还没有用膳…。”
早餐很丰盛,几乎全是韩世谔爱吃的东西,人一回过了神来,也便感觉到了饥饿,韩世谔毫无吃相的饱吃了一顿,居然惹得杨素哈哈的大笑。
杨素看着正在狼吞虎ei,开口笑道:“好!看来你已经恢复过来了!怎么样,有兴趣跟本帅谈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