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韩世谔骑在他赤红色的骏马之上,他默默地望着,一队又一队的隋军士兵,从他面前列队而过,向京城凯旋而去,他却要留在并洲,不知何年何月方归。
“韩将军…!”
这时一名隋军骑兵,向他的方向飞驰而至,勒住战马向他大喊道:“韩将军!大帅请将军过去…。”
韩世谔点了点头,便是飞驰而上,催马向中军而去,远远看见了隋军的赤红色军旗,在那军旗下,杨素和杨义臣、周罗睺等人,并肩而立,沉默不语。
韩隋谔方才走进这里,却是感觉到一股悲痛、愤怒与压抑的气息,而且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对劲,十分诡异。
韩世谔的心里紧了一紧,远远的就看到,许多人在那里围作了一圈,还有人在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拱手施礼道:“末将韩世谔参见大帅!参见各位将军…。”
韩世谔隐约觉得,有一丝慌乱,于是赶紧一脚走过去,却是围作一圈的,都是大军里的将官,这时静默无语的散开立于两旁,中间露出一个汉子来。
那汉子,身躯极大,此时披头散发,衣衫零乱的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而在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副灵位…。
韩世谔的心,顿时如落冰窑,便是也不顾杨素他们了,失声开口道:“广志…!”
“少主…!”凉州军的众军士,都是走上前来,韩隋谔一挥手止住他们,自己走到了痛哭欲绝的韩广志的身前。
韩世谔轻声的叫唤道:“三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韩广志仍是痛哭不止,似乎都没有听到韩世谔在看着他。
只听“叭!”的一声,韩世谔重重的一记耳光,甩到了韩广志的脸上,韩世谔大声怒喝道:“堂堂的男儿,大庭广众之下,作小儿之态失声痛哭,成何体统!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否则给我滚回凉州去…!”
在场的众人,包括杨素、杨义臣等人皆是悚然!韩广志此时也是斗然停止了哭泣,瞪大一对通红的铜铃眼睛,直直的看着韩世谔…。
韩广志仿佛是突然认出了韩世谔,对着他双膝而跪,以头撞地砰砰大响,嘶声哭泣道:“四弟!四弟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韩世谔手中的马鞭,一下子落到了地上,然后他用力从韩广志的手中,拔出那副灵牌,揭去白纱,真切的看到灵牌面写着;“大隋郡公韩擒虎之灵位…!”
“四弟!你杀了我吧!你把我切成碎片喂狗吧!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叔父!呜…!你杀了我吧!你现在就赶快杀了我!我现在活着,比死还难受啊…!”
韩世谔此时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僵直的站在那里,因为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此时的中路隋军,也都是千军痛哭,左侯卫的隋军将士夜夜龙吟,杀气冲天!
万军哀掉,十多万的关陇军士,都是尽披缟素,山河失色!
······
韩世谔此时,独自一人跪在帅帐灵堂的火盆前,一页一页的往火盆里扔纸钱,脸色平静得,就像摆在他头顶的父亲灵位。
三天了,他几乎都是保持这个样子,丝毫没有改变,此时的他不食不休,无泪无声。
杨素、长孙晟、杨义臣、贺若弼都是带着一帮人,在前宅大灵堂里主持吊唁,三军将佐与并洲的州县官吏,都是一一到场,至于跟随韩世谔的凉州军的将士们,则是披麻戴孝守在后堂,陪韩世谔一起给韩擒虎的衣冠灵位香烧纸。
此刻,韩世谔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似的,他一个人只是呆呆在灵位前侍奉着,左侯卫的将领们,虽然深深担忧不肯离去,但是此时此刻,她们也是不敢再造次了。
韩世谔往火盆之中,轻轻放下一页纸钱,如同以往品铭闲聊之时,和对韩擒虎说话一样,轻声吟道:“父亲!谔儿盼望回到你的身边,己经是望穿秋水,可是此时此刻,你老又在哪里?你老的鹰牌做得很是漂亮,我想将来,谔儿的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您的老寒腿,这下不会再疼了,谔儿这一生,终究也无法在马上,用刀法战胜你老了…。”
“可是父亲,你老知道吗?在谔儿的心中,你是一座山,我踩着你的肩膀攀至峰峦,仰望星宿伸手摸天;你是一匹雄健的千里宝马,谔儿骑在你的身,驰骋千里意气风发,你老是一尊无所不能的神砥,每当谔儿失魂落魄,无依无靠之时,只要想起你,总能焕发无穷无尽的力量与勇气…。”
“可是现在,你老却是己经不在了…。”
“我好后悔!我不该去长安,更不该一待就是好几年,我要是在凉阵的话,至少你老还在!谔儿还可以,替你鞍前马后,可是!谔儿是个懦弱不孝,又轻浮浪荡,志大才疏的儿子,我想要光耀韩家门楣,干出一番自以为风光的事业,却害得自己年老多病的父亲呕心沥血,自己却仰仗您的鼻息,蝇营狗苟不务正业,甚至还以此为荣…。”
“父亲,谔儿现在宁愿用我,所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来交换你仍旧在世…,你老听到了吗?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