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
当杜宛若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脑中轰隆一声巨响,不禁在心底发出质疑:这样吗?是这样的吗?我是没有心的吗?
不,我不是!
但他说得对!
未来的事还没有发生,那些惨绝人寰的事还没有发生,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还没有杀人,就替他扣上了杀人犯的帽子,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他说她失心疯,对于任何人见到她如今的举动,大概都会作如此猜想吧。
他对她那么好,即使昏睡的三年,他都对她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地宠爱有加,她竟然想杀了他的孩子,还对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最后的理由竟是那些看上去‘子虚乌有’的事。
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认为吧,认为那人已经疯了,或是她根本就没有心。
一直坚持的信念突然崩塌,杜宛若凌乱地像在大雾中迷失方向的孩子,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得可笑。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悲惨的记忆。
‘上一世’究竟存不存在呢?
还是说,那些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李慕辰走了。
从那天起,长达三年多的荣宠也结束了。
杜宛若的寝殿内仿若一夜之间失去了颜色,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跟采龄两个在呼吸着。
看得出李慕辰已对她失望头顶。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呜呜呜~娘娘。”采龄几乎每天都会以泪洗面,尤其是用膳时看到那些都算是人吃的食物,她便会自然而然地潸然泪流,当然,面上都是打着为她而流。
杜宛若看了看花瓶里枯败的花,花瓣已经干瘪萎缩,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清静,她吩咐采龄出去采些新鲜的回来。
采龄照办了。
少了个人而已,殿内似乎一点人气都没了,异常地冷。
杜宛若青丝未绾,随意着了件简单的衣裳就出了殿门,来到廊下,特意找了个阳光直射的位置坐下来。
有了阳光的温暖照射,浑身顿时暖意融融,心情也大好起来。
其实,有时想想,现在的日子也不错。
不用再演来演去,不用再绞尽脑汁,坦荡踏实地活着,即使没有锦衣玉食,倒也乐得自在。
李慕辰虽将伺候的人都撤走,对外他只称她旧疾复发,近日安心养病,谢绝一切探望,倒没铭文规定她不许外出,但为了不多生事端,她一直留在东宫,哪儿都没去。
没多久,采龄还没见回,送膳食的内侍却来了。
平时都是采龄待人接物,张罗琐碎,今天就她一个,来人自是朝她走了过来。
今天来的是两个人,面相挺生,不大像之前的几个。
一般膳食都是轮流送,从来就没有固定的,但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认还是认得的,只是叫不出名儿罢了。
今天许是赶巧,又或是人手不够,所以来了两个新人。
他们两个大概不认识杜宛若,也未曾想到堂堂的太子妃会穿的如此随意,所以他们想当然地将她看成了采龄。
即是一介宫女,还是失宠妃子身边当差的宫女,自是没有什么好谄媚和顾忌的。
当头就给了一句,“接着。”其中一人将食盒递了过来。
杜宛若低眉扫过食盒,重新将视线看回那二人。
她从未做过端茶递水的活计,更没想过有一天被两个内侍这么目无尊卑地对待,所以她只是冷眼望着他们,并没有伸手过去接。
其中一个见状,歪着嘴不屑道,“哟嗬~都失宠了,还摆什么架子?你还当真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尚仪女官啊?”
“就是,在宫里谁不知道一个妃子一旦失宠,大罗金仙都扭转不回,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另一个人从旁附和。
他顺便上下打量了一番杜宛若,觉得细看下,她长得真是不错,比从前见到过的宫娥都好看得多,不由言语中也多了几分轻佻,“哟,瞧这小脸长得真是水灵啊,要不这样,你我二人做个对食,我保管将你带出这冷地儿,以后跟着咱吃香喝辣,你说,可好?”说着说着,手便不老实地上前够杜宛若的下巴。
刚在脑中想象着指尖触及到那看似白皙玉嫩的下巴该是怎样的幼滑手感,可还没碰到,他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再狠狠一捏,发出骨头的脆响,疼得他嗷嗷直叫。
“好大的胆子!”突然出现的人将该名内侍用力地往外一踹,内侍跟一名内侍见着那人的面容后,立即吓跪到地上。
已经骨折的内侍一面艰难起身,跪在地上,一面抱着自己的手腕,埋头颤声,“参,参见…齐王殿下。”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堂堂的太子妃,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两名内侍顿时汗如雨下,分别再次瞧了眼杜宛若的方向,无不悔不当初,觉得刚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就是太子妃本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