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只有二十岁,刚刚取字没多久,字是蔡祭酒亲自取的。
拥兵而不自重,势大却不骄纵,是为大德之人,于是李玄霸的字便是大德。
蔡祭酒想必会有些后悔,李玄霸在最后吟的十几首诗,每一首都足以流传千古,哪怕是先帝的诗词也有所不及,他这样的人,又岂是“大德”二字就能配得上的?
其实没人知道,李玄霸看似潇洒,实则几乎江郎才尽,他能够背下的完整古诗拢共就四十首左右,像“鹅鹅鹅,曲项向天波”这种,以他现在的年纪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手的,所以他真正的存货,只有三十首。
被众人夸赞,李玄霸很惭愧,但这并不影响他在那些士族子弟心中神圣的形象。
整个过程中,李玄霸一直在演戏,杨侗和静香也在演。总体来说,三个人的演技都很不错,达到的效果令人十分欣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文人的执拗一般人很难理解,包括他们的先辈兄长。第二天,那些士族子弟不顾族人的反对,乘着牛车前去国子监报道,竟无一人缺席。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愿赌服输,耍赖的事李玄霸或许能做出来,但他们做不出来。
李玄霸身为国子监的名誉博士,在新生入监时并未现身。一来,他想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二来,他还要进宫上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担心自己的高大形象被拆穿。
江都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皇宫里发生的趣事,在坊间传播的速度很快,那些士族子弟的记忆力着实惊人。很快就有一本《大德诗圣集》面世,引得文人学子争相拜读。
“实在没想到,周国公的才华,竟是如此了得。”在御书房的龙案上。也摆放着一本诗集,只不过与坊间流传的那本《大德诗圣集》不同,这一本乃是几位国子监博士亲手书写,早朝时刚刚呈到杨侗面前。
“你就别取笑我了。”李玄霸挠挠头,说道:“现在我已经替你把人请进了国子监。你没事多去国子监走走,让他们有天子门生的感觉,这对朝廷以后的安定会很有利。”
“这种事由你去做也一样。”杨侗伸了个懒腰,无所谓的说道:“你辛辛苦苦布的局,我可不能坐享其成。”杨侗自称我,而不是朕。
“到底我们谁是大隋皇帝?”李玄霸见杨侗打算做甩手掌柜,气道:“我承认,以你现在的年纪,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但你每天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都躲在宫里读书写字,我觉得你这不是好学,完全是偷懒!”
同样是杨侗的兄长,但十三太保中,也只有李玄霸敢当面教训杨侗。
李玄霸的教训,不是权臣欺主,而是兄长对弟弟的关爱,也是长辈对晚辈的耳提面命。按照十三太保的顺序,李玄霸是杨侗的兄长,根据杨灵那层关系。李玄霸则是杨侗的姑父。
当然,李玄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用意,他想通过对杨侗的随意,甚至是不尊重。来观察杨侗的态度变化。皇家无情,即便二人称兄道弟,李玄霸也不得不留个心眼。
杨侗没有动怒,他摇头笑了笑,嘴角露出苦涩。
李玄霸知道帝王无情,君臣有别。杨侗何尝不知道?若是他拉拢自己的势力,那李玄霸会怎么想?长孙无忌那些人又会怎么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见到杨侗的表情,李玄霸叹了口气,说道:“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说过,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不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你拥有忠心于你的人,我不会有任何猜疑,你信任我,我也会对得起你的信任。”
“我明白了。”杨侗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君若负我,甘之如饴。”
“负你个头!”李玄霸轻轻捶了杨侗胸口一拳,笑骂道:“做皇帝太累,做个好皇帝更累,希望你能够学会做个天下人都拥护的好皇帝,累一点也别放在心上。”
杨侗摸了摸胸口,假装疼的龇牙咧嘴,自从离开洛阳,他整个人都开心了许多,也更随和了:“有你在旁监督,我哪敢松懈。”
听到杨侗的话,李玄霸的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他没有刻意掩饰,杨侗很轻易的察觉到了,他不安的说道:“你要走?”
“是的。”李玄霸回答的很简洁。
“你走了,朝廷怎么办?那些士族刚刚收起獠牙,你现在走了,他们随时会张开嘴!”杨侗神情微变,急道:“张大哥走了,李二哥也走了,玄龄兄、玄成兄也被你安排了事情,随时都会离开,朝廷只靠无忌兄一个人怎么行?”
“你说错了,无忌兄也会离开。”李玄霸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成都兄和元庆兄会留在江都,有他们二人在,没人敢在江都造次。”
“你要去哪?”沉默片刻,杨侗冷静了下来,认真的询问道:“我知道,你既然决定离开,肯定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北方。”李玄霸平静的答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将这边该做的事情都和你说过了,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留不留下来并不重要,所以我要去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