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鹤听了姚四的讲述,点头说:“玩笑虽然说粗鄙一点,按说也不伤大雅……”
唐羽接过话:“这一切也许与陆根生那天的反常情绪有关?”
姚四翻了翻青肿的眼皮,道:“按说陆根生的脾气,平时很柔和,甚少对别人发火。他自己也喜欢说说小笑话。那天也不晓得怎么了——”
林放鹤又问:“陆根生就因为这句话跟姓胡的瓦匠几乎翻起脸来?”
“后来胡瓦匠好像又说根生妻子长得好看,胸******大,放在家里不放心之类……反正当时陆根生满脸通红,抄起一块砖头就砸了过去,差点甩在胡瓦匠的头上。”姚四边说边咧了咧两片紫胀的嘴唇。
林放鹤纳罕:“一个普通的玩笑,他的反映为何如此激烈?”
又问道:“陆根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姚四张口就来:“老婆,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娃。”
“陆根生的妻子叫陈宝珍,对不对?”林放鹤忽然记起罗知县地讲述和案卷上的相关记录。
“不错。”姚四回答。
“你晓不晓得,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去年腊月,我给根生去送工钱,见过一面。”姚四说,“陈宝珍人很会打扮,长得也耐看。尤其是嘴上,待人接物,非常会说。”
“那陆根生失踪之后,陈宝珍又是如何找上你?”
“就是去我家,打听根生的下落。我说他昨晚喝完酒回家了。这个女人偏又不信,说她丈夫一夜未归。然后满大街吵嚷,说我乘着醉酒把人给杀了……”姚四愤愤不平。
林放鹤略一思索,问:“她凭什么认定人是你杀的?”
姚四长吁短叹:“这可能和我与根生拌过几句嘴,有点宿怨有关。”
“陆根生一夜未归,也有可能去了别处,或者在半路上酒力发作、躺到地上睡了也说不定。为什么单单会想到杀人害命?”
“她怎么想的我哪儿知道。”
“然后她就盯上了你?”
“对,在我家门口大吵大闹,连哭带叫,我怎么解释她也不相信。村里人闻听,围上来观看。我脸上实在架不住了,说你要再这么闹咱就报官……”
“报官是你先提出来的?”
“是。”
“陈宝珍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她也说过,一吵起来时陈宝珍就拖着我见官。我想彼此较熟,住的又不远,别因为一点小事扯破了脸皮。何况啥事情一经过官府,就会变得极其麻烦……”
“你这是什么话?”唐羽听了不满意,说,“官府的捕役、巡官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保护你们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姚四苦笑:“话是如此说……”
林放鹤站了一会,顿觉腿脚酸胀,不由得活动一下。
唐羽见状,问:“大人,我去给你搬把椅子?”
林放鹤摇头:“算了。”
又询问姚四:“你们开始来县衙,负责审理此案的是谁?”
“孟巡官,后来方巡官也介入了。”姚四回答。
“孟巡官,方巡官?”
“孟巡官叫孟守义,方巡官名方正,他们在当涂县衙当差很多年了。”
“那究竟是谁对你动的手?”林放鹤脸色一沉。
姚四吃惊,慌忙说:“都是底下的捕役、衙差……”
“也有狱卒吧?”
“也有,也有……”姚四口吃起来。
“你不用害怕,大人问什么,只管老实回答。”唐羽抬了抬手,道,“一切由我们做主。”
林放鹤却长吸了口气,说:“算了,今天到此为止。姚四,你要好好地回忆一下,平时与陆根生的交往,及那天几个人饮酒的全部经过。有哪些遗漏的细节,马上告知我们。”
姚四点头不迭:“一定一定。”
两个人说着话,退出牢房。
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回去,来到牢狱大门。在门口的小屋子里,几个当值的狱卒东倒西歪,看到他们进屋,立时坐起。
林放鹤走进门,缓步来到桌前。
一个狱卒讨好地笑了笑,立起身,将椅子让出来。林放鹤二话不说,一头坐下。两手搁在桌子上,环视众人,目光沉静。
牢头老金冲着他一呲牙,道:“大人,您审问完了?”
林放鹤抬起头,眼光看着他,许久,问:“你是这里的牢头?”
老金连忙点头:“正是。”
“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
“我不明白。”
“站起来!”
“我……”高大肥胖的老金一时没弄明白咋回事。
唐羽站在身后,用刀鞘敲了敲他椅子背,开口说:“听见没有,大人要你站着回话。”
语声虽不高,其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与震慑。
老金赶忙起身。
满脸惊惶。
“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