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回病房转一圈、碰碰头是外科医师的习惯,侯主任也不例外。不过他离开病房后并不回家,而是要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同跃很钦佩主任的敬业精神,不过有一天护士长道出其中奥秘:主任是因为怕老婆才晚回家。
侯主任的妻子是普外科老护士长,现在担任护理部副主任,大家都叫她杨老师。
“这不可能。”同跃不信:“那天杨老师正在和几个护士高谈阔论,见到主任走过来立刻变得毕恭毕敬,大声不敢出,像新媳妇见到婆婆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杨老师在外面给足了主任面子,一进家门他们的角色就立刻对调了。”
大家越是惧怕主任就越喜欢背地里议论他,老一点的职工都知道侯主任怕老婆,看来总有一物降一物。在医院享受人上人的滋味当然比回家面对人上人滋味好多了。据说他们结婚后杨老师给老公作了明确的分工:“以后大事情归你管,小事归我管。”
“别呀,”老公哪敢委屈了爱妻,“你那么能干,应该多管点。”
“男人嘛,应该胸怀大志。”
“那……哪些事情属于小事?”
“与家庭有关的事都是小事,诸如柴米油盐、该买什么、该去哪儿。以后发的工资都交给我,统一管理。”
“什么是大事呢?”
“当然是跟国家有关的事情。比如解放台湾、阶级斗争、实现共产主义…….这些大事都由你来操心。”
“啊!”
“怎么?”妻子瞪了丈夫一眼:“还嫌不够大?”
“够大,够大。谢谢娘子的器重。”
为抢在全省开展第一例肾移植手术,侯主任请来了北京协和医院泌尿外科主任臧邵钟。他们俩从小学一年级就同学直到高中毕业,也难得俩人同班读书长达十多年,又都选择了学医,臧主任还时不时地叫侯主任小时候的绰号“小猴子”。不过臧邵钟有幸考入代表国内最高水平八年制的协和医科大学。
由于这层关系,侯主任和科里几个医生先后到协和医院进修一年,去年许副主任去进修重点学习肾移植。
手术非常成功,晚上侯主任在江西宾馆设宴庆功,感谢臧主任。
“今天是我们科值得庆贺的日子,我们成功地完成了我省第一例肾移植手术。”侯主任转向身边的臧主任:“特别感谢北京协和医院泌尿科臧主任亲临指导。”
“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
“臧主任从美国回来不久,他在哈佛医学院肾移植之父穆雷教授的实验室工作学习了一年。”
臧主任说:“是宋院长帮我联系的。我们老院长宋思彥与穆雷在四十年代就一起研究肾脏移植,并合作出版了《肾脏病学》和《肾移植与排异》,前几年又合作再版,在国际上影响很大。”
因为对肾移植的特殊贡献,穆雷教授于1990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侯主任问:“宋院长有多大年纪?去年全国移植学术会他给大会作专题报告,看上去和我们的年纪差不多。”
“别逗了,我们俩刚上大学的时候宋院长就已经是哈佛医学院教授,世界知名。”臧主任接着说:“他比我们大了近十岁,不过在老一辈医学泰斗中,他可能是最年轻的。”
“你们医院内外科配合得真好,肾移植术后病人都转到肾内科治疗。”
“是啊,多亏宋院长,他是我国肾内科和抗排斥治疗最权威的专家。外科医生都有这毛病,只重视手术,其实术后用药更为重要。”
许副主任插话:“我进修时听说,宋院长在锅炉房待了好几年。”
臧主任说:“文-革时他在医院锅炉房劳动改造五年,直到总理亲自点名恢复院长职位。也真佩服老头子的认真劲,勤奋好学,他烧锅炉的水平超过了八级工。这不,前不久医院锅炉房故障解决不了还去请教他。
侯主任听罢大笑。
服务员开始上菜,侯主任对副主任说:“许医生,你和小肖不许喝酒,万一值班医师要帮忙。其他人可以敞开喝。我先敬臧主任一杯。”
侯主任和普外科主任是邻居,同一幢楼又同一单元,侯主任家住三层,普外科主任住四层。几年前普外科主任酒席后回家,少数了一层楼。他推门进入侯主任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叫自己老婆的名字:“打盆热水来.....”话没说完便倒在侯主任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天下。此事很快就成为一个经典笑料在医院传开了,更成为女人控制丈夫过量贪杯酣酒的依据。她们说还好是错进同事家,要不然“夜入民宅,非偷即抢”,非送局子不可。
从那以后泌尿外科每逢有饭局,杨老师都名正言顺要参加,并严控侯主任的饮酒量,粉碎任何人灌醉他丈夫的企图。今天她因为一个特殊的术后危重病人要加强护理,临时被普外科主任叫去病房坐镇。机会难得,侯主任又心情特好,大家心照不宣地锁定了目标。
侯主任久经沙场,尽量把握好少喝白酒,以啤酒为主。耐不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