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牺牲了一切。妥协也不可能,她的出身和文化背景以及对儿子的深爱决定了她不会从这条底线上退让。剩下的选择只有分居,这在美国并不罕见,她的同学中就有这种情况,但显然不符合中国的现实情况。
按年龄同跃明年才上小学,但这项规定并不严格。考虑到儿子智力超群,宋芷瑶决定让他早一年上学。目前的夫妻冷战状况不是长久之计,儿子上学以前无论如何也要解决。于是她给丈夫写了一封信,希望能心平气和地谈一次,寻求解决矛盾的办法。
他们谈了很久,双方都很理智,没有吵架,但是动了感情。肖福通对妻子说:“我也愿意同跃能像你的童年一样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可我们的现实情况是运动一个接一个,反右后是人民公社、大-跃进,国家经济困难刚过就开始了四清,去年毛-主席又提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你知道在新疆农场劳改期间,短短的两个多月就有三个同伴倒下了,年轻的生命长眠在荒凉的异乡。毛-主席说过有利的情况可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如果我弱不禁风在新疆就倒下,还会有今天吗?同跃的未来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温室里的花朵怎能经受狂风暴雨的肆虐,然道你愿我们的儿子在人生的第一道坎坷就迈不过去吗?”
宋芷瑶被深深地打动了,她知道自己无法驳倒这些观点,而且不得不承认由于长期的政治工作经验和对形势的持续关注,丈夫判断是非常深刻、非常有远见的。透过丈夫的执著,她看到一种崇高,一种精神,一种忘我的奉献精神。为爱情,丈夫牺牲了理想、前途和事业。现在又因为对儿子的爱和责任,为了儿子的前途和人生,丈夫执意将白脸唱到底,不惜牺牲父子感情。
“我什么都可以依从你,只求你答应我……”宋芷瑶哽咽了,哀求丈夫:“以后别再打孩子了,我实在无法接受。你的手那么重,万一……”
夫妻俩达成了妥协,宋芷瑶答应配合丈夫对儿子的管教,无论多么苛求;肖福通承诺不打孩子,当然这种承诺不能让同跃知道,他要保持对儿子的威慑力。
肖福通经常给耿致勤和崔世力写信,虽然相隔的时间逐渐拉长。耿致勤右手战伤,握不稳笔,妻子又是文盲,他一般不会写信。耿致勤的近况都是由崔世力来信转告,他每年正月都会去天津看望老战友,给耿致勤拜年,平时也偶而给他家打电话。
1964年夏天肖福通获悉耿致勤病故,悲痛不已,长时间地发呆。肖福通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亲,耿致勤在他心中的位置就像父亲一样。耿叔叔将他带到天津,一起共同生活了一年,直到他赴朝参战。几年后再次见面时,这位身强如牛的军人遍体鳞伤,成了二级残废。在北大念书时肖福通每个寒暑假都去天津陪伴耿致勤。文-革开始,肖福通怕他的右-派身份牵连崔世力,告诉他以后如无特殊情况就不再给他写信,彼此的联系也就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