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谷中的那场大战逐渐落幕,数千丈外的项羽,依然死死的紧攥着手,双眼圆瞪,内中似含火烛。
“大秦自嬴神通之后,居然还能有如此人物!了得了得!说来惭愧,老夫痴长了几十年。可如今在武道一途,只怕不出数载,就将被此子超越。”
项伯眼也是一阵唏嘘不已,又道:“怪不得,嵩阳学宫这几年人才凋零,只怕大秦这数十年之气运,都已聚于这位武安郡王一身,所以余子碌碌。此番十宫大比中,嵩阳垫底,却也是情有可原。”
还有一句话,他却藏在心里没说。待得此人年长权重,那必是关东诸国的灾难。
大秦已重创了匈奴,平定了北境。此时一旦扫平国内的祸患,迟早要东进夺回洛州失土。
而这位武安郡王嬴冲,则是最可能的统军人选,也迟早会出现在关东战场上。
此人年仅十六,其兵法武道,就已俱显盖世之资。待得三五年后,甚至十几年后,真不知这位,又会成长到何等恐怖的境地。
“世子!”
龙且亦是面色苍白,他的眼神茫然,语气则凝冷如冰:“此人日后,必会成为我楚之大敌!”
方才他一时不慎,将嘴唇咬破,此时正有丝丝鲜血溢下。牙关则依然紧咬,神色略显狰狞。
今日这一战,嬴冲给他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
尤其那状似疯魔,一往无前的身姿,还有全力与太学主交手,仿佛化身战神的一击,都已深深的印入他的心灵深处。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很难遗忘。
感觉与这人生在同一时代,实是自身的悲哀。
而此时此刻,在这山谷数千学子中,有他这样感觉的,绝不止他一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
项羽却冷笑了起来,他目中的惊异错愕,已转为炽热:“龙且你可真没出息,这有什么可怕的?世间有这样的人物在,不是很好么?世间如无对手,那该是何等的无趣?那个家伙,也就比你我先走个几步而已。我闻师长说,天道崎岖,展现在每人身上,又有不同,有人开始走得快些,之后却未必然。而有些人初时慢些,后面却能一片坦途。你我日后,可未必及得上他。”
项伯闻得此言,不禁长舒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项羽彻底失去了斗志。
之前兵棋之争,这位就已被嬴冲的师弟韩信挫败,可如今这嬴冲的武道,却更使人绝望。
他这位侄儿,虽也是天纵之资,冠绝同辈,可其本质,还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在心志方面,确实有些问题,并不比常人坚韧。
只是随后他又蹙眉,也看向了西北面,尤其是虚空之中,正在汇聚的那朵劫云。
“天发杀机,那太学主只怕是欲借自身劫力,转易大秦龙脉,剪除天圣帝,顺便在这山河社稷图内尝试冲击天位。羽儿你现在,依旧执意如此?”
之前项羽正是因看上了他们脚下的这张山河社稷图,意欲夺取,才早早离去。可如此一来,他们的立场必定是要与那太学主冲突不可。且多半会与太学主及魏无忌的部属,发生冲突。
“侄儿心意已决!叔父勿需劝说,”
项羽高扬了扬下巴,目光凝然:“那嬴冲日后,固然是本世子的大敌。可一位皇天位的太学主,难道就不是了?对这山河社稷图,本世子势在必得!至于那位,这一战他如输了,那就是他的命不好,活该如此!”
语声落后,项羽却再无停留的兴致,转过了身,形影迅速飘逝,穿入到那重重幻雾之中。他后方的龙且项伯二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就亦未迟疑,紧随着项羽的气息,遁空离去。
而数千丈外,嬴冲对此全无所觉,他依然是眼含戾意,看着空中的那团正在不停翻滚,四处冲荡的血云。
方才在魏忠贤等人离去之时,这位血云道人也同样准备抽身撤离。可这位才刚动身,就被魏信陵王府众人,有意无意的阻挠,只能停滞在原地,无法逃脱。
今日这一战,魏信陵王府已是大败亏输之局。不算如今生死不明的信陵王,便是重伤陨落的‘上镇国’,就有两位之多,而其余死伤的天位,亦达四十。
这些人要想从这谷内安然撤离,就难免要断尾逃生不可。于是那魏忠贤,皇甫嵩,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血云道人,准备利用这位,阻滞住武安王府追击的脚步。
此举也确实起到了效果,至少在彻底解决这位魔道巨孽之前,嬴冲确实无法放心追击。
只是魏信陵王此举,却使那血云道人惊怒交加,又兼惶恐之至。此时正疯狂的往四面冲撞,意图寻觅脱身之法,
——原本一位实力直追米朝天的伪开国强者,本不至于如此,可此人一身血云,却因被吴不悔克制,实力削弱了近四成之巨。甚至连其心神,也受到了幻术影响。
故而此刻,血云不但被嬴小小与虞云仙尉缭子三人合力,联手困住。几次交手时,也都应对失当,错过了数次逃遁的时机,
只因这位心知今日自身难以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