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悄寂无声,混沌的梦境里仿佛搅入了一条肥大的虫体,来回蠕动,搅乱思绪,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冰冷的屋子里,没有一点人味。一个貌美的女子穿着大红色的龙凤嫁衣,头戴羽冠嫁披,略施粉黛倾城倾国,纤白如葱的指尖握着古代拜堂时的绸子,不过,绸子是白色的。她的唇红的仿佛用鲜血染过一般,绝美的脸上却面无表情,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只是一个木偶。
白绸的另一端系着一个“纸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那男人面无血色,眼瞳里的眼珠已经干扁,似乎被挖掉了,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眼槽,阴冷的看着前方的桌子。男人穿着黑红色的新郎服,满脸发黑,不知道死去了多久,黯淡的尸斑从脸蔓延到干枯的手掌,与身旁脸蛋红艳的女子形成鲜明对比。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如尖刀划过金属的声音刺耳响起,手持白绸的“新郎”和“新娘”朝着前方的桌子呆呆的看去,桌上整齐的摆了几盏白色蜡烛,食盘里装着肉鸡,猪头,牛骨等,一侧贴着金箔铜钱的篓里放着剪齐的各种纸片,有纸车,纸房,白花花的一片,后面堆满了“金器古董”“牛头马面”等场面丧物,这场婚礼显得隆重又格外凄怨。
礼成,送入洞房!地上,一具雕刻着精美图案的红木棺材早已经打开了棺盖,棺盖上贴着白色双喜字,十分醒目,仿佛是在迎接新人入“洞房”。
绣着红线的白绣鞋摩挲过平滑的地面,一步一步,没有意识的跨进了棺中,笨重的棺盖迫不及待的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震醒了灵魂。
女子嗖的睁开透亮的大眼,头上的玉簪子差点掉下一根,她侧过头,一张几乎支离破碎的脸紧紧的贴着她的身旁,死气沉沉的尸斑遍布,没有眼瞳的眼槽子里流出黑污色的浊物,看不清形状的唇竟微微上翘,对着她露出极其古怪的笑容,朝着她慢慢的扭动过来...
“啊!”气息顶到心口,差点就喘不过来了。
凌晨十二点,灰暗的走廊里,若隐若现的灯光反射出窗外斑驳的树影,灯已经坏了许久了,维修工一直没有来修。
“怎么了,大半夜的叫什么呢?吓死我了,快起来,你怎么在这地方睡着了,值班时间已经过了,赶紧回宿舍休息吧。”刚上了厕所的同事方莉莉惊讶的看着趴在靠椅上睡着的我,一边哆嗦的拉紧了外套。
“莉莉..”看到莉莉,我才如梦初醒,从刚才的恐怖梦境里回过神来。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自己跟一具恐怖的男尸在一起,而且还是古代的背景,有点阴森...
我叫许翎,21岁,在医学院里修完课程,目前在法医实验研究院(也称法医院)实习。
“咳咳,没事,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回想起刚才那个古怪的梦,我仍旧惊魂未定,最近也没看什么恐怖片啊,莫名其妙的,我捋了捋头发,清美的脸上消散了惧色,镇定下来。
“噗,小翎,你的神经简直比电线杆还粗一百倍,走廊尽头就是停尸间,离的十米都不到,你是怎么睡得着的啊!”莉莉一脸惊呆的看着我,手指着我碎碎念着,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喂,你至于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吗,睡个觉而已,大惊小怪的,都这么晚了,莉莉,你快回去睡吧,明天帮我带个早饭,我要牛肉羹哈。”我掏出外套里的手机一看,眉一皱,十二点十四分,今晚还有计划呢,不能浪费时间。
“我真服了你,整个法医院找不出第二个跟你这样的人了!”莉莉嘟囔了一句,又问,“带早饭?你今天不会又不住宿舍吧,都这个点了,你打得到车吗?”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奶奶最近管的比较严,我还是回去比较好,嘿嘿。”我傻笑两声,一手摸了摸手腕上光彩独异的玛红佛珠,望向走廊尽头停尸间的方向,暗暗下了决心。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熬夜去画图了,最近送来的那个毁容女尸真的不是一般的案子,你都劳心劳力好几天了。今天你就别研究了。你这么拼有谁能看得见,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还老被解剖科那几个嘴巴上爱挑刺的家伙数落。她们也不想想,你复原了多少五官受损的尸体的容貌,没有你,尸源的身份能这么快找到吗,明明你功劳最大,全算她们那里,院长又不给你升职..”莉莉合起手臂,既关心又不满的诉说着。
“好啦,那些我又不在乎,今天确实挺晚了,咱就别折腾了,我也去趟厕所,你先走吧,晚安哈!”我立即打断了莉莉的话,拍了拍她的手,莉莉的话匣子一打开可不得了,我连忙把她朝走廊门口推去。
“啊呀,别推,我自己会走,那你走的时候门带好哦,钥匙挂门边侧柜第二个钩子上,明天我给你带牛肉羹。。。”莉莉一边走,一边关切的对我说道,虽然才做了三个月同事,但我和莉莉的关系很好,两人比较投缘,莉莉这个人性格大咧,相比之下,我内敛许多。
“嗯嗯。”我敷衍的嗯了几声,看着莉莉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莉莉一走,走廊里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