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日,太子被人下咒谋害的事便在私下里传扬开来了。
倒不是康熙没想着隐瞒抑制,他自然是下了命令不得透露一点的。可是向来这等隐秘的事越是想要隐藏抑制便越多人费心思去探寻底细,而且那日傅鼐出外抓拿那周老乡和张德明道人都未尽全功,还寻了九城兵马司的人去帮忙,这般大张旗鼓的一闹,办案的人一多了,即便不是人人得悉内情,这事也控制不住地往外传去。
不过虽则事情传了开来,但到底如何也仅仅是中枢的那几人晓得真相罢了。
那日傅鼐回来禀告案情,又与康熙请罪,然后果然得了康熙训斥。康熙看了那些证物,见没能抓住人,当下便想要革了傅鼐的职务让他归家自省。幸而有梁九功在一旁相劝,说是傅鼐还算尽忠职守,这事情难办,只查了一半就换人倒不如就让傅鼐自个办下去将功折罪的好。
最后康熙听了梁九功的劝说,便忍着气依旧让傅鼐查案。接着两日康熙除了朝中急务,旁的政事均是过问一遍便让臣子们商量着办,只一心想着这太子胤礽的巫蛊之事。
因这事现下在朝中已然传开,臣子们便有奏折说此事已不是皇家内廷的事,而是涉及大清朝局,再不能给内务府几个内监侍卫去查探,必须移交给刑部。
但康熙此时如何相信外头那混乱吵闹的官员们,便发话此案事关太子安危和皇家隐秘,言明不让移交。康熙这一态度言明,便又闹得臣子们议论纷纷,这劝说进谏的折子是连绵不绝地往上递。
一下又闹得康熙头疼,发作了几人才将事情压下,只逼着傅鼐尽早查明真相罢了。
这朝局混乱起来,但臣子们的意见却有一点是共通的,竟是混乱当中生了几分诡异。不过说白了也不算什么,这周翰林揭发有人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子的事一出,不管是谁要害太子,这太子被害的事却是被证实了。太子不是生病,而是被人陷害……这事之后,所有官员们都没有再义正言辞地建议康熙废除太子,也再没有人拿太子生病发狂的情形说话,而只是追着查问是何人谋害太子,愤慨地追索凶人。
不管是何人出手,太子被废一事都被缓了下来。
若是想要巫蛊一事是想要救太子,此时去看倒是成了一半,遂了不少人的心。
即便是胤禛,也从这情势变化当中觉出太子一系的手段,若依此发展下去,太子一系顺手借用此事打击政敌,还真有几分机会力挽狂澜,让太子得脱死地。
胤禛入宫给康熙请安,而后又借口给胤禟送来几本医书,便静静来了胤禟的住处,将这两日的事与他讨论。说及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他面色复杂地道:“依我看,这朝上倒是好一场大戏,先前你道莫理会起事的人是谁,只看这事情进展,这会儿来说,似是太子哥哥得了势了。”
东方不败盘腿坐在榻上,微微闭目养神,听了一旁胤禛的叙说,也跟着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东方不败心里晓得,现下太子的生机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便是太子一系借此缓和了情势,但只要太子病情不能转好,太子便不得翻身。胤礽是中了他下的毒,又不是被人下咒所以病的,他可是好不了了。
若是这巫蛊一事是太子一系为了太子而故弄玄虚自己假作出来的,目的已不是为了抱住太子了。
太子不能好,他们用这法子不过是希冀着置诸死地而后生,缓一下时间,趁机打击政敌,更有的,恐怕是为了改换门庭争取优势。
此时康熙身体仍旧强健,没到日薄西山朝不保夕的时候,这储君之位说是重要,这重要的缘由却更多的是因先前十几二十年都有这储君,所以看着国本稳固。一日没有,便有了危机。
可老谋深算的臣子们自然明白,此时他们的大清朝没到没有这太子就崩塌的地步。这危机可是万中无一的。
太子胤礽生病了,康熙要废了他,确然是有太子嫡系要费尽办法去保他。但这其中,也有更多的是想着借着保住太子的行动去保住自家在朝堂中的实力。此时争的已然不是太子是不是胤礽……
这些人等心里打算着缓上这么一缓,太子胤礽往后能病好,自然好,若不好,他们掌握了优势,拖上些时日,再换一个太子也未尝不可。
东方不败将此话说与胤禛听,胤禛自然也是认同他的话的,但还是有所疑虑,便问道:“你怎知太子的病不会好?”
东方不败看他一眼,自然不会说明他做下的事,只道:“我本就不信什么巫蛊之术,自然也不信有人能用此术来害人。而且我近来看了这么些医书,终归是有几分感悟,太子那儿的脉案我看不到,但与成孙几位太医们交谈时也有所涉及,大致情形是晓得的……这病情渐而加深,不是突发,他有时与人无异,而若受了旁的刺激就越发狂乱,这与一般疯症相通,不似中咒。”
胤禛听他说得明白,伸手抓了他的手,微微笑道:“竟还给你看出门道来了?”顿了顿又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那般想的。只不过……皇阿玛是信了罢了。”
说完却又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