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赵长歌原地歇息很久,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从这些年各国间晦涩碰撞蔓延,到那年地战乱,甚至是十多年前某处大火弥漫地庄园。斑驳陆离,每一件事情都从最浅显的地方思考,越思考越复杂,因为信息数量过于庞大,最后盘跟交错到令他脑壳犹如一团乱麻,隐隐的作起头痛来。
等回过神来后仔细思虑一番,居然发现如果让自己把今天所想所理解的事情阐述出来的话,根本无从下手,无奈的就好比一条饥饿许久的野狗找到一快被屠夫刚从滚烫的开水中捞出来的骨头。
春风温柔,山崖上方垂柳微动,极有规律的向两边散开,好似一把制工精美的芭蕉扇子,线纹严谨又不会让人觉得刻板,渐渐,逐渐成形的痕迹出现,碧绿摇晃的垂柳极为生硬让出一条道,那条小道中再无一根树枝掺杂其中。
赵长歌警觉抬头,当看清那道似乎亘古不变的邋遢青袍后,眼眸下一刻便含上了欲要破堤而出地怒火。
山崖顶端突然出现的是一名身穿青袍的老道,一身破旧衣衫在风中飘渺,仿似与这座高山融为一体,如雾似梦。
老人遥遥的看着他,瞧见少年脸上自己意料之中的表情时,笑着伸出手抹一把下颚白须上沾染上地酒水,邋遢的往不知多少岁月没被清水泡洗过的青袍上胡乱地擦了擦,最后用已然经历了无数大起大落人生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见,变的刻板肃穆,他冷声道:“不要被一些无谓的纷繁业障阻了你前进地步伐”。
赵长歌别过头冷笑一声,神情刻薄淡漠。
老道早已习惯了少年的对他的冷漠,想到了一桩很久以前的往事,忍不住低下头悲哀的叹息一声,叹道:“该被你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你知道,真相不会永远都藏在水面下”。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几句话后赵长歌握着黑枪冰凉躯干的手开始颤抖,胸腔的怒火也随着老道的话逐渐升温,升到快要崩溃的边缘。
老道哑然失笑,见他这般下意识的愤怒,原本被忧愁掩盖眉宇的松展开来,他略微低下头,凝视着少年调侃道:“若你能将我这条老命夺去,便可破了这座大山地牢笼,我也不可能再禁锢着你,到时候你即便要杀了大秦的皇帝,并且有那个实力,我没有半点意见”。
说完之后老道愣了一下,最后苦笑起来,暗暗懊恼为什么总是忘记这小子的脾气。
秋叶由平地起,卷起一道微形的龙卷风在很矮的低空中开始飘舞,那些随着风一起离开地面的碧绿竹叶也散落到距离不远的大河里,随着湍急的河水消失不见。
其实老道说这些的本意是存在激励的意思,只是他习惯性的忘记瀑布下的少年一直都是个很执拗的孩子,所以当他想要试图激励对方的同时,也激出了少年年复一年日渐茂盛的战意。
赵长歌是一个喜欢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倔强少年,所以他干净利落的动了,动的那么彻底。
就仿佛像在一瞬间猛然向前方的河流爆射而去,用极快的速度到达了浪花四溅的瀑布正下方,脚尖轻点河水里冒出头的碎石,碾碎一团长年被河水冲洗而舒软的石头,身影便已经到了山壁前,黑枪钉入石体内,径直朝山崖那头奔去,黝黑的身躯就如光天化日之下的幽灵,穿梭在距离世人遥远的境界上,速度快到让人乍舌。
老道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混沌的眼眸稍纵即逝一丝讶异,恍然后眯起眼,轻声喃道:“悟了?”。
伴随着他自言自语的落音,厉风袭来,少年手中一截漆黑的枪体便已经近在眼前。看着那柄发黑发亮的枪锋,老道眼瞳中闪过一道极为光亮的色彩。
赵长歌斜举黑枪,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就在矛头快要随着他准备计算过的轨迹戳到老道脸庞的前一秒钟,手腕陡然下沉,散发出深寒冷冽光芒的枪头极转直下,转换到另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角度向上袭去,直指道人的腹部。
实在无形象可言的老道千钧一发之际动了动手,花白发丝隐约有些颤动,好象一瞬间模糊起来。老人恢复到以往从容不迫的姿态,含笑站在原地,老实到似乎不准备阻挡下他这一波凌厉的攻击,如坚硬的磐石,一如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的淡定,以及携带着亲和深处隐藏的不屑注视着已经临近自己身躯的少年。
少年的那一击送出去了,就像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天空中的一道电流,激起了老道荡起纹路的青袍。
空旷而寂静的山谷中,只见一双干枯黝黄布满褶皱的手从宽松的道袍内缓缓伸出,那只布满黑色污垢的手只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接着,因为年代久远而终于不再碧青的酒葫芦凭空出现在黑枪锋芒的前端,少年锋芒地枪头再不能再进半寸分毫。
赵长歌脸色苍白。
老道安详的看着少年愤怒的眼神,伸出形成兰花指姿势的左手放置在他额头,摇头叹道:“且再练几年”。
赵长歌紧咬牙根,准备用蛮力将手中的黑枪抽出。
还未等他再做反应,下一刻,先前还愤怒至极誓要将老道击败的少年狼狈地向巨高的瀑布下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