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发寒烈了,冷意在墨痕的发间飞舞。
“住口。”一声冷冷的断喝,打断了此时这里的争吵。
先前的两名弟子看到来人,忙恭敬的站在一旁,双手相叠拘礼道:“弟子风意,弟子风寒,拜见掌门。”
两人的额头微微渗出冷汗,纵使他们极力掩饰,也不难看出他们内心的紧张。
在扶榣山,任何弟子,不得以任何名义挑拨离间,亦不得妄自议论,破以团栾。
“拜见师父。”曲子殇拉了墨痕一把,向前一步恭敬道。
掌门笑了笑,转过身对旁边的风意风寒道:“你们,是清明长老座下的弟子吧?”
虽是询问的句子却带着肯定的语气,不容他人质疑。
“甚好。”掌门看起来虽只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眼角却有一抹苍凉之感,“让你们师父去鉴剑阁候着吧。”
看似没有半点生气,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
“是。”风意风寒仿佛得了大赦,逃也似得离开。
掌门静静的立在风雪之中,任凭寒风割伤他的脸。
时间被定格住一般,良久才淡淡的吩咐道:“墨痕,你下山去吧。”
语气间竟是不带半点感情,好像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墨痕点点头,走到曲子殇面前,伸手把剑递给他。也是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似乎这里并无可以留恋之处。
“师父。”当年曲子殇也是如此,打算为墨痕求情,却被掌门师父拦了回来。
只能看着墨痕孤单离去的悲影,如同一个黑暗中的行者,没有丝毫光亮。至此,死生不复相见。
时至今时,掌门师父早已云游四海。扶榣山早已过了数年,再不曾见过墨痕。
他走时,究竟带走了多少苍凉,无从而知,只知,墨痕不还。
曲子殇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一贫如洗。
做了掌门这么多年,鉴剑长老的位置一直空着。不是没有合适的人,而是合适的人不愿意回来。
苦笑。
一斛忧伤从他的背影一泻而下,绾着发丝的白玉簪,一如故人离开时那般光亮。
孤夜,静去。
晨起,薄雾冥冥。
树的枝桠停了几只顽皮的云雀,仿佛在互相争吵些什么。
画流殇换上了曲子殇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衣裳,正乖乖的坐在树下念书。一改往日那调皮的模样,吸引她的那些玩物,此刻也不那么吸引人了。
白色的衣裳在晨阳的光辉下,衬着薄薄的雾气,竟有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衣裳果然很舒服。
她认真在宣纸上提笔写下几个字,忽而又满足的笑了笑。师父对她很好,那样就好。
一身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院落门口,带着赞许的笑容,穿过院里那棵树,坐到画流殇对面。
“师父。”画流殇抬头,果真看见熟悉的笑脸。
曲子殇点头,道:“为师不在的时候,小殇可曾学到些东西?”
画流殇正打算表达这些天见不到师父的相思之情,转念一想,若是师父知道她这些天什么也没做,岂不又是一番责骂。
方笑了笑,指着古医典籍上的‘百病不解,以心先行’道:“师父,这句话徒儿有些不明白,还望师父指点。”
曲子殇看着她指的那句,皱了皱眉头,良久才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遇到曾经没有见过的病情,可以先从病者的行为,心情上面找一些答案。切不可拘泥于书上的言语,以此误了病情。”
曲子殇沉思,关于与这个类似的几句话,他记得自己已经讲过不下五次了,难道是他教的方法有问题吗?
画流殇见他一脸无奈,悻悻的吐了吐舌头。
“小殇。”良久,曲子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
画流殇抬起头,好奇到:“师父?”
“过些时日,为师带你下山。”曲子殇淡淡的瞥开眼眸,不经意看到院落外面的一个身影,目光骤然变冷。
画流殇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开心道:“真的吗?”
“为师几时骗过你?”曲子殇无奈,又道:“过些天扶榣山会来许多不曾见过的人,到时小殇切不可乱跑,失了身份。”
“是,师父。”画流殇猛的一鞠躬,肃然恭敬道。
曲子殇摇摇头,真担心她到时候会闹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看着画流殇一脸开心的样子,又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画流殇只顾着高兴,全然不知道师父现在是什么感想。
她苦恼的看着古医典籍上面一些反锁的术语,歪着头思考这些句子里的意思。学医果然不是所有人能够做到的,像她这样急躁的性子,还是练剑好一些。
要不是师父一直不让她习剑,说不准她现在修为都和大师兄不相上下了。想起那些能够随意在寒夜,风雪中舞动的长剑,她心中的羡慕感就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