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蔷薇微侧着身子躺靠在黑阎爵身旁,几乎一夜没有阖眼。
昔日的黑色城堡,在不知不觉中换上梦幻般的粉色,窗外的白色蔷薇花爬满了树梢,延伸至其它的树枝上,缠缠绕绕着,别有一番景致。
她记得他曾说过的蔓藤蔷薇……是会透过树梢爬向不属于它的地方,只为绽放得更加妖娆,哪怕是某种意义上的背叛。
她亦记得小时候曾问过妈妈,为什么她的名字叫蔷薇?
妈妈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因为蔷薇,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严寒酷暑,却是长开不败,永不凋零的花束。它的生命力比起任何都要来得坚强。
坚强……
蔷薇静静地听着身旁爵均匀低淳的呼吸声,满室的黯然,眉宇间浮过淡淡的哀愁。
葱白的臂膀不禁搂紧了他有力的腰际,他愿意为她洗去那片黑暗的城堡,愿意为她种满蔓藤蔷薇,甚至愿意给她和孩子们一个名分,这样已经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不是?
为他生儿育女的人何其之多?她算万种之幸了,那还有些什么苛求呢?
她对自己反复地催眠着,试图将那抹不快乐消散,然而……心底总是会有小小的声音不断升腾出来,反驳着她,这不是她要的婚姻,他不爱她……这足够抹杀她所有对婚姻的期盼。
尽管他现在对她的呵护,完全不亚于一个完美情人,但她总是看不见他的真心。他绝口不提爱,他只给她承诺,只给她补偿,原以为这些已经足够了,可是真要跟他一起步入婚姻的礼堂——
无爱的婚姻,她能承受么?
脑中反复回放着他说过的那些冷硬的话语,婚姻根本不是神圣的,又何须看得那么重要?
他母亲,亦和她母亲皆是婚姻的背叛者,在这种阴影之下,他和她的婚姻,会是真的幸福么?
此刻她是深深深深的怀疑,不安,忐忑,以及无穷无尽的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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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一缕阳光直射进窗棂,满室的光华洒耀在床褥中沉睡的男子身上,棱角分明的脸庞,像是刀凿一般深邃,俊俏弯睫在光辉的映潋下,微微流转,片刻,他从沉睡中惊醒过来!
长臂下意识地触摸到身旁的被褥,一片空冷,爵猛的从床上坐起身来,环视卧室一周,独独不见伊人的身影!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视线停留在床头柜上昨夜喝完的那杯牛奶,那是蔷薇说无法喝完的,只好让他喝下,没想到喝完之后,从来没有这么深眠过的他,睡了如此深沉的一夜。
“先生,先生!请问您醒了吗?”
外面佣人的声音适时传进来。
“什么事?”他的脑子仍有些昏沉,想起今天是他和蔷薇的婚礼大典,于是立即穿衣下床,“进来。”
仆人恭敬地推门而入,声音里有丝胆怯,诺诺地对黑阎爵吞吐道:“先、先生……太太说今早她赶着去看一个朋友,说……说如果赶得及婚礼的话,会尽量赶回来的。”
倏地,满室突然诡秘地静下来,黑阎爵正在换衫的动作僵在半空有好几秒的时间,眉宇间迅速弥漫一股怪异的乌云,仆人仿佛听到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混账!这么多的人都拦不住一个大肚女人吗?为什么要任她胡来?你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知道!先生对不起,是太太的意思,我们……也不敢忤逆呀!”佣人几乎快哭出声来!
黑阎爵黑沉着一张脸,顺手拿起沙发上扔下的电话,拨起蔷薇的号码……对方一片忙音,该死,她竟然没开手机!
他黯黑的眸子中渐渐迸发着怒火,昨晚他以为跟她都说清楚了,这次,换成她变成婚礼的出逃者了吗?!
Shit!
他迅速拨通海叔的电话——
“喂,老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人呢?见什么狗屎朋友?”
刚接通他就暗沉不住厉声斥责起来!今天请了多少有头有脸的人前来观礼,她是存心给他丢脸的么!
“……先生,您、您知道了?对不起,太太说要去见左藤先生,她说没想过要瞒你,但是害怕你不肯让她去见左藤先生,才会先斩后奏……不过先生您放心,太太有保镖跟在身后,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我会适时催促太太准时回来举行婚礼的!”
老海低声禀报着,虽然他对先生忠心耿耿,但先生对待太太的强势作风,就在他老海看来都有些不敢苟同。他明白先生其实做出不少的让步和改变,可有些事,不是说做了,对方就一定懂你的心思啊!
也难怪他们,历经这么多年的磨难,彼此之间有隔阂是在所难免的,现在他只期望先生和太太能顺利举行婚礼,慢慢消除那些阴影和隔阂。
“应该?!老海,什么时候你也跟她一起疯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还由着她胡来?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命令你,马上把她带回来,否则我革除你的一切职务!”
“先生……”
老海还没说完,黑阎爵砰的一声摔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