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秦梁闻言,这个在沙场上杀进杀出,视生死如无物的征西大将军,彻底愣住了。
这是贾环做的词?
这不扯淡吗?
秦梁还想听,可李先却不念了,只是用独眼死死的看着秦梁。
见他毫无所觉后,李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有些自嘲的一笑,道:“少主以词言事,倒也没错……”
垂下眼帘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惊人!
秦梁真的很摸不着头脑,这分明是一首闺阁女子幽怨词,且只有四句,他怎么就……
秦梁道:“李叔,您确定,这是环哥儿做的?”
李先抬起眼帘,独眼冷冷的看了秦梁一眼后,道:“虽然我只得了四句,但确定这是少主所做……
秦梁,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难道你读不出这两句词中的苦楚吗?
当时的少主何等艰难,为了筹措从武之资,他被赶到城南小庄子上,与卑贱人一起生活,赚银子。
那个时候,无数受过国公爷大恩的荣国旧部,竟无一人相助。
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难道就读不出这其中的无奈和辛酸吗?
只可惜,少主当时并不知我等忠诚家将的存在。
否则,他定不会发出这等感慨。
不是所有的故人,都容易变心……”
秦梁闻言,面色一变,可再琢磨了下,还是觉得牵强。
只是他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李先等人明显在将贾环当做幼主对待,而且还是饱经苦难风霜的幼主……
在他们心里,贾环做的一切都是忍辱负重,过的那是水深火热,艰难无比……
即使他打了亲王世子又打宰相公子,即使他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大冬天里吃青菜,倚红偎翠,小老婆纳了一房又一房,那也只是做给别人看,其实他心里很苦的……
而贾环捣鼓出水泥后,那么多荣国旧部,不管需要不需要,都一千两一千两的往贾环那里送银子。
连生计艰难困顿的韩德功,都送去了一千两,而韩德功不得不带着韩大等三个儿子,年三十前钻进秦岭里打野味儿过年……
这些都被李先下意识的忽略不计了,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本分。
没有将贾环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就是荣国旧部的忘恩负义……
秦梁觉得,不能再在这方面和李先探讨下去,这些人,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
对,就是走火入魔!
他们想要报仇,他们想要找一个新旗帜,所以,无论贾环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都不重要。
他们坚信,贾环就是他们臆想的那样艰难痛苦……
念及此,秦梁果断放弃了解释的意图,承认错误道:“李叔,您说的对,我之前对贾家的关照少了,都是我的不对,请您谅解。”
李先闻言,看了秦梁一眼,道:“我说过,我们不怪你。少主宽宏大量,他不怪你,我们也不怪。”
秦梁又想起宁至之事,面色微微肃重了些,犹豫了下,道:“李叔,那铁网山之变,宁至……是怎么回事?
环哥儿不得不亲手杀了他,这件事,也让环哥儿伤透了心。
犬子写过好几封信给我,说环哥儿和他们喝酒时,谈起宁至,几番落泪……
你们这样做……”
面对自幼便极为尊重的人,秦梁还是说不出指责的话。
李先闻言,面色微变,而后缓缓摇摇头,沉声道:“这些,都是宁至自愿的。
为了回报国公爷大恩,为了给国公爷报仇,他无怨无悔!”
秦梁闻言,面色又肃穆了几分,道:“李叔,你们这样做,若是环哥儿知道,必然会很痛苦!
他很尊重,也很亲近我们,环哥儿最重情义……”
李先有些奇怪的看着秦梁,道:“你怎么知道少主不知道的?
若没有少主的名义,我们不过国公爷的家将,又如何说的动宁至?”
“轰!”
强撑了半天的秦梁,听闻此言后,直觉得脑中一道惊雷炸响,魁梧的身子险些没站稳,连连倒退两步后,面色骇然失色道:“你说什么?”
……
神京,都中。
慈宁宫的事,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隆正帝以“进攻”取代防守,最终以不带走赢朗为退让,暂时平息了皇太后的折腾。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息……
屠尽国舅府后,天家这一对母子间,再无半分情分可言。
不过,即使只是取得暂时的平息,也已经足够了。
从当夜起,皇城内开始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残酷清洗。
贾环也不知朱正杰那王八羔子是怎么查的,不过是一壶茶,怎么会牵扯到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