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旋风等人走了过来,他大喜过望,扑过去就跪倒在地,“将军——”千言万语哽在喉口,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快起来,我没事了,快起来——”端木旋风才刚刚哭完,眼睛还是肿的呢,他身后的家人们也是一脸劫后重生的喜悦,想想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还如同在梦中一般。
听到动静,慕容寒枝从房里出来,含笑看着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又跳又叫,眼角不禁也湿润了起来。蓦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种震慑人心的宁静详和之气,纷纷收了声,回过头来看她,一个比一个瞪大了眼睛:天哪,这、这就是传闻中的凤吟公主吗?果然……好美——
“末将多谢公主救命之恩!”端木旋风最先回过神,单膝跪倒,众人纷纷随着他跪了下去,神态虔诚地像是在拜神一样——其实现在的慕容寒枝在他们心里,也确实是神人天降。
“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慕容寒枝赶紧上前相扶,“众位也快快请起,如此大礼,凤吟承受不起!”
众人起身,自然又是一番感谢之辞,而后就拜别慕容寒枝和凌翊,回去整顿一番,待到赵、沈二犯被正法之后,他们也就要返回擎阳,继续过活。
他们走后,慕容寒枝伸手一让,“王爷,里面说话。”
凌翊向门里看一眼,知道太子必不会欢迎他进入东宫,便轻摇了下头,“公主不必多礼,臣今日来,只为午时三刻处决赵、沈二犯之事。”当下他便把朝堂上连相争做监斩官的事一说,“依公主看,连相可是要在刑场上动手脚吗?”
“不无可能,”慕容寒枝眼神突然锐利,“他既然让人暗中劝服赵、沈二人认罪,必是有法子救他们脱身,而现在来看,唯一的机会就是法场!王爷,你要小心布置了。”
“臣知道,”凌翊点点头,“臣原本想将此事禀报皇上,但——”?
“父皇根本不会信,”慕容寒枝冷笑,“他中奸臣的毒太深——”话至此,她陡然意识到不妥,语声便戛然而止:别忘了在世人,包括她的眼里,凌翊是和连相一样的“奸臣”,她这话岂非骂到人家脸上去了吗?
凌翊倒是不以为意,淡然一笑,眼神好不落寞,“臣……告退。”罢了,罢了,反正无论他怎么说,公主都不会相信他的心意,又何必多费唇舌。有句话说“日久见人心”,他相信只要自己没有恶念,凭着凤吟公主的聪慧,早晚会明白他的。
看着他渐渐消失于门口的背影,慕容寒枝心里也很是难受,到底是她看错、做错了,还是奉阳王太会伪装?“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如同任何国家的法场一样,这里的气氛总是肃杀而凝窒的,会让人喘不过气来。不同的是,如果被斩首者是冤枉的,那么围观者就会义愤填膺一些,而如果被斩者是罪有应得,那就是大快人心的事了。
赵二和沈三被五花大绑,背上一块木板,身穿白色囚衣,头发乱得像鸟窝,直挺挺跪在刑台上,面无惧色——他们当然面无惧色,因为有人暗中通知他们,相爷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现在只是做做样子,等下就会有人把他们换走,然后一人拿一笔钱,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
凌翊和连相各自端坐于台后,静等午时三刻的到来,知道连相肯定会有所动作,凌翊表面平静,实则时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除非连相什么都不做,否则他断无可能看不出来,相信凭借他早先做好的部署,这两个人犯是绝无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救走的。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接近正中,午时三刻马上就要到了,围观众人出于本能,用力往前挤,负责看护的侍卫也用力把他们往外轰,场面有些乱,但还能控制得住。
慕容寒枝脸蒙轻纱站在人后,桑雨则守护在她身边,今日这样的场合,凌翊原本不让她来,但她担心连相会耍诈,所以不放心,跟过来看看。眼看到了这般光景,连相还坐着一动不动,周围也没见有丞相府,或者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她心里早已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她和凌翊都估计错了吗,连相不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那如果现在不救人的话,不就——
“时辰到,行刑!”连相抬头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从筒中抽出令牌,一扬手扔了出去。
刽子手得令,一把抽掉赵二和沈三脖子上的木板,验明犯人正身之后,猛地扬高了手!
然就是在这一瞬间,凌翊猛地意识到什么,眼神骇然,“忽”一下站了起来,“且——”
“唰——”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刽子手高举的大刀已无情地落下,斩在犯人脖颈处!于是,一切已成定局,再也无可挽回!凌翊怔怔看着赵、沈二人的无头尸身倒下,抽搐了几下之后一动不动,他浑身都已僵硬:到底还是让连相给算计了!
连相笑吟吟地抬起头来看他,“奉阳王这是怎么了,难道觉得这两个犯人不该死吗?”他当然觉得赵、沈二人该死,只要他们两个死了,就死无对证,再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洗劫薛家的事是他指使人做的——前提是他忘了,如今还有一名人犯在逃,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