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她下不去手一样。
杨淑妃当然下不去手。五皇子是她唯一的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别说亲手杀了他,就连打他一个耳光,她都要心疼上很久!“越儿……”手一松,金钗落地,她捂着脸低低地啜泣起来。越儿说的没错,他们的命,不由自己说了算。
五皇子机械地上前一步,将杨淑妃挡在身后,“皇兄莫要怪娘亲,臣弟会听话,去望川国做质子。臣弟有一事恳求皇兄答应。”
“你要休了桑望月?”孤竹无虞接过话来,看了桑望月一眼,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来了,居然连这个都听了去。
“是,”五皇子也没想到哪里去,“臣弟从来没喜欢过桑望月,也没动过她一下,她还是个好女子,臣弟不想误她一生,就请皇兄恩准臣弟休了她,自此两不相干。”
桑望月没想到五皇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夫妻两个床第之间的事来,不禁又羞又恼地红了脸,却不敢出声。
“哦?”孤竹无虞相当意外,眼里有很明显的嘲讽之色,“桑望月,真是好女子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淑妃娘娘,你好眼光,哈哈哈!”
他大笑着离去,就算是应承了五皇子的请求,可他这话明显是狠狠打了杨淑妃一记耳光,后者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看向桑望月的眼中已满是杀意!“桑望月,我看错了你!”
桑望月脸涨得通红,张嘴想要反驳,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尽管五皇子待她无情,可从小到大,杨淑妃是何等疼爱她,她永远都忘不了!可是没办法,活在这世上的人,谁不是为自己?
五皇子也不多说,走到桌边拿起笔来,一挥而就,而后将那休书递到桑望月手上,“你自由了,走吧。”
桑望月颤抖着手接过,再看了五皇子一眼,神情复杂地离去。
五皇子眼睛一闭,身子晃落了一下,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像他这样活着,能有什么意思呢?
几日过后,端木扶苏就要启程回望川国,只是这几日他都没有机会再见慕容寒叶。他已看上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自然早已暗中派人打听清楚了她的底细,知道她尚未婚配,而且还是寒妃娘娘的妹妹。不过不急,来日方长,他回去之后就会向母后陈明利害,到时候再来求亲不迟!
收拾好一切,端木扶苏自然也留下了他所带来的人质,擎阳王世子端木扶云,而后带着五皇子和双方签订的结盟协议,浩浩荡荡踏上返程。
而这一切慕容寒枝还蒙在鼓里,直到杨淑妃哭到肝肠寸断,自孤竹烈死后就不曾稍展眉心的她终于心力交瘁地病倒在床,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而孤竹无虞又大发慈悲地命慕容寒枝去给杨淑妃瞧病,她才知道这件事。
“啪”一声响,慕容寒枝才一接过萧云儿手中的药箱,就因为传进耳中的一句话而掉落到地上,“娘娘说——”
“越儿,我的越儿!”杨淑妃双眸直直看着她,眼神却又空洞得可怕,像被收走了魂魄一样。
“娘娘为什么不阻止?!”慕容寒枝缓过一口气,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她觉得腹中隐隐疼了起来,不由皱起了眉,“五皇子去望川国,是会很危险的。”
萧云儿瞧杨淑妃精神似乎有些失常,暗暗扯了扯慕容寒枝的衣袖,“娘娘,淑妃娘娘应该听不到你的话,你——”
慕容寒枝一呆,仔细一瞧,果然见杨淑妃根本当她不存在似的,双唇一张一合,发出些无意识的声音来。她颓然坐倒,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不知道?”可她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阻止什么吗?别忘了她现在连自身都难保,又谈何救别人。
萧云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上行事越来越狠绝,他要做的事,是没人改变得了的,多说何益。
慕容寒枝也只能闭嘴,仔细地为杨淑妃把了脉,无非就是心绪不宁,心情郁结所致,这种病也只能是自己想开些,药石所能起的疗效真的是微乎其微。她心情沉重地开了药方,嘱咐宫女好生煎来给杨淑妃喝,而后退了出来。
“娘娘要去哪儿?”一见慕容寒枝走的不是回嘉福宫的路,萧云儿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一双眉简直要拧到一起去。
“去见皇上,你先回去。”慕容寒枝头也不回,挺着九个月的肚子艰难地往正阳殿去。
萧云儿站在原地没动,“娘娘现在去见皇上,有用吗?什么都改变不了,五皇子已经在路上了。”
慕容寒枝身子一震,步子只停了一停,又继续往前,“我只是想问问他,要再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这个更没有用。萧云儿不由苦笑,情知劝不得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只能小跑几步过去,扶住了她。
正阳殿上,孤竹无虞正独坐沉思,面前的龙案上是摊开的奏折,大多数都是各地官员呈上来的报灾折子,要他开国库赈灾。孤竹国虽然称不上富甲天下,但从来没听说有人饿死,怎么到了他手上,各地就灾情不断了?
还是说,他从孤竹烈手上接过来的,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