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是一段死亡的旅途,纵然死神已来到他面前,但刘新还是要笑的。笑着面对死亡,总比哭容易得多。
车声辚辚,马声不绝,就这样走了一个上午。
突然一匹胭脂马驰来,韩莹的脸,出现在车窗外。她面上的笑容,又已变得那么温柔,那么可爱。
她挥了挥手,跨在车窗外的大汉立刻跳了下去。
张富道:【你可是为咱们送吃的来了么?】
韩莹柔声道:【是呀,我怎忍心饿着你们?】
她一扬手,抛进了一个包袱。
包袱里有烤鸡、鹿肉、大肠,还有些烧饼。
张富等人这两天简直都可说没有吃什么,此刻一阵阵香气扑鼻回来,当真是令人馋涎欲滴。
张富笑道:【你真是好心,但你若不解开咱们的穴道,咱们怎么吃?】
韩莹嫣然笑道:【我东西已送来,怎么吃可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你总不能要我喂你们吧?欢喜佛会吃醋的。】
她马鞭一扬,竟娇笑着打马而去。
张富等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些食物,却吃不到嘴,这种滋味可真比世上任何刑罚都要难受。
甘宁更是气得全身都要爆炸了,但他也只有眼睁睁地瞧着。他连手指都不能动,他简直要发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又在窗外响起,韩莹又探进头来,眼波一转,笑道:【哎哟,你们的食量真小,这些东西看来就像动也没有动似的,是嫌它们不好吃么?】自窗子里伸入手,提起那包袱,远远抛了出去。
一路上,刘新他们就这样受折磨。韩莹似乎只有瞧着别人这样受苦时,她自己才会开心。
不到两天,他们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甄荣显然憔悴了。甘宁虽想怒骂,却连说话都已没有力气。
第二日黄昏,夕阳照着道上的黄沙,天地间仿佛已成了一片凄迷的暗黄色,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苍凉的歌声。
【西出阳平关,北望故人还……】
甘宁惨然一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见过这两句歌,我想:苍凉的落日,照着雄伟的阳平关,一个孤独的旅人,骑着马在夕阳下踽踽西去,那必是一幅撼人心弦的图画,我总是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到这里……】
张富道:【现在,你总算到这里了。】
甘宁黯然道:【不错,现在我总算到这里了。但苍凉的落日在哪里?雄伟的阳平关在哪里……我什么都瞧不见,我只怕永远也瞧不见了。】
甄荣用尽力气,大声道:【老鼠,你怎的也变了?怎的变得如此颓唐?你昔日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张富叹道:【你难道不知道,世上只有饥饿最能消磨人们的勇气。】
甄荣默然许久,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马车突然停顿下来,车窗外却有驼铃声响起。
几条大汉开了车门,把刘新他们扛了下来。
夕阳映照下,黄沙道上已排列着一行长长的骆驼行列,有的骆驼上还搭着个小小的帐篷。
极目望去,前面风沙漫天,正是出关的第一片沙漠【噬龙海】。到了这里,马车已是寸步难行。
大汉们呼哨一声,就有两匹骆驼伏下身来。
甘宁忍不住问道:【这是干什么?】
那大汉冷冷道:【这就叫沙漠之舟,你乖乖坐上去吧。】
说话间,甘宁已被塞入驼峰上那小小的帐篷里。
甄荣黯然瞧着刘新,她想到自己还能和刘新挤在这小小的帐篷里,渡过这人生最后的一段旅途,心里也不知是甜是苦。
突然间,只见韩莹又纵马而来,咯咯笑道:【坐在高高的骆驼上,走过夕阳下的沙漠,这是否也颇有诗意?甄荣,你想和谁坐在一起呢?】
甄荣咬着牙,不说话。
韩莹笑道:【你不愿意睬我,是么……好。】
她脸色一沉,以鞭梢指着张富道:【将这位姑娘和他放在一匹骆驼上……张富,我总算对你不错,是么……】丝鞭一扬,放声大笑,纵马而去
甄荣心都碎了,嘶声道:【韩莹,求求你……求求你,这已是我们最后一段路了,你让我和刘新在一起,我死也感激你。】
但韩莹头也不回,却早已去远了。
张富悠悠道:【算了吧,你喊也没有用的……其实我和刘新也差不了多少,你就把我当成刘新又有什么关系。】
甄荣眼波绝望地瞧着刘新,颤声道:【刘新……刘新……刘新……】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已说不出来,只有不断地呼唤刘新的名字。
刘新笑着地瞧着他们,一字字道:【你放心,这绝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段路的。】
甄荣痛哭着道:【但我现在却情愿死……我现在死了,至少还能瞧着你。】
甘宁瞧着他们,心里什么都已忘了,只剩下悲愤,绝没有任何言浯可以形容他的悲愤。
他突然嘶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