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一剑已刺了出去。
甘宁没有赶来,也没有人阻拦他。
哪知他这如高山流水,如急箭离弦,看来已不可抑止的一剑,剑尖一颤,竟突然挑起。
那【阉党魁首】胸膛明明已触及了冰凉的剑锋,但突然间竟迎了个空,刘新已后退三步,似在弹剑,面泛笑容。
这【阉党魁首】可真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还有两剑……】
刘新微笑道:【没有了,这场戏已结束了。】
【阉党魁首】道:【什……什么戏,你说什么?】
刘新笑道:【甄荣,你当我不知道你是甄荣?】
甄荣身子一震,呆了半晌,突然伏倒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她手捶着桌子,放声痛哭着道:【我为何如此命苦,竟死都死不了……竟连死都死不了。】
刘新静静地瞧着她哭,直等她哭得够了,才缓缓走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傻孩子,你为什么要死?】
甄荣嘶声道:【我为何不要死?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刘新呀刘新,你若还有良心,你……你就杀了我吧。】
刘新轻叹道:【我若还有良心,怎会下手杀你。】
甄荣身子又一震,霍然而起,以模糊的泪眼,凝注着刘新,目中又是狂喜,又是不信,颤声道:【你……你难道已……】
刘新也在凝注着她,那目光竟有叙不尽的温柔,叙不尽的愧疚。
突然,有人大呼着狂奔过来,高呼道:【刘新……你千万不可出手……那是甄荣……甄荣……】
焦急的、嘶哑的呼声中,甘宁疯狂般冲过来。
甄荣没有动。
刘新也没有动。
甘宁已惊得怔在那里,也怔得不会动了。
甄荣嫣然笑道:【大哥……】
甘宁道:【你……甄荣?】
甄荣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嗯。】
甘宁道:【你……你没有死。】
甄荣娇笑道:【自然没有。】
甘宁目光移向刘新,道:【你……你没有下手?】
刘新笑道:【自然没有。】
甘宁倒退半步,呆望着他们,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得是那么高兴,又是那么疯狂。
甄荣竟被他笑得垂下了头,轻轻道:【大哥,你笑什么?】
甘宁大笑道:【一个长着长胡子的老头儿,与一个白面小生深情对视,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甄荣羞得几乎连手都红了,娇笑着将假发、假胡子全都扯了下来,也扯下了那巧妙得不可思议的人皮面具,回复了她本来颜色。
于是,灯光有幸,又能照着美人。
灯光下,甄荣昔日那娇憨、刁蛮、调皮的笑容,如今再加上三分羞憨,就显得更可笑了。
甘宁叹道:【果然还是我的大妹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只是你的眼睛,怎么会变成绿色的了?】
甄荣娇笑道:【我再变个戏法给你瞧。】
她娇笑着扭过头。等她再回过头来时,目中又复是一泓秋水,但掌中却多了两片薄薄的、绿色的东西。
甘宁惊得瞪大了眼睛,道:【这是什么?】
甄荣笑道:【这种东西叫做‘琉璃’,世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这两片是自波斯贾手中买来的。这东西说奇怪,可真奇怪,竟完全是透明的,但说贵,可也真贵,就只这薄薄的两片,听说就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哩。】
甘宁道:【这又是张富的鬼名堂?】
甄荣道:【除了他还有谁?】
甘宁苦笑叹道:【这厮的易容之术,当真可说是巧夺天工,我若不先知道内情,可真是再也认不出你来了。】
甄荣笑道:【但我们的刘新却认出来了。】
甘宁大笑道:【嘿,我们的刘新……哈哈,瞧你笑得多得意,但也难怪你得意,有了刘新这样的人,谁能不得意!】
他转向刘新,接着笑道:【刘新呀刘新,我这又一次服了你了!你究竟是怎么会认出她来的?可真教人弄不明白。】
甄荣道:【是呀,我真糊涂死了。我自己对着镜子照,都瞧不出丝毫破绽,但我还是不放心。我听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种特别的气味,我生怕这种气味他闻得出来,所以就把这里弄得香香的……不但燃了檀香,还将那些女孩子身上都弄得香喷喷的……刘新,你说是么?】
刘新笑道:【那些女孩子果然香得很。】
甄荣跺着脚,娇嗔道:【我不来了……不来了,大哥,你瞧刘新又欺负我。】
甘宁笑道:【他何曾又欺负你了?】
甄荣道:【他刚刚故意和那些女孩子亲了又亲,现在又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他……他……他……】突然捉过刘新的手,咬了一口。
甘宁哈哈大笑,道:【咬得好,咬得好!他若再不说出他是如何认出你的,你就再咬他……重重的往下咬,莫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