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满了鲜血,一身都是鲜血。
甄荣【呀──】一声惊呼了出来。
难怪刘新不理她,刘新此刻正以手掌按着张千的胸口,正以绵长的内力,来延续张千已将中断的性命。
甄荣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张大哥,张大哥,张大哥,你怎会如此?是谁害了你的?】
她想放声悲呼,放声痛哭,但她却只有咬着牙,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她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这一次,她眼泪是为张千流的。
【张大哥,你不能死,求求你,莫要死……】
她暗中默祷,全心全意。
【刘新,求求你,救活他吧,我相信你必能救活他的。】
呻吟,一声,两声……
张千终于发出了呻吟,发出了声音。
刘新苍白、凝重、沉痛的脸上,早已流满汗珠。直到此刻,他嘴角的肌肉才松懈下来。
他暗中松了口气,张千终于活回来了。
天色,已在不知不觉间大亮了。
渐渐,张千有了呼吸,胸膛有了起伏。
甄荣紧握着拳,紧咬着牙──她也用出了全身气力,她自己似乎也正陪着张千挣扎在生死边缘上。
终于,张千睁开眼来。
他日中再也没有昔日那利剪般的神光;他黯淡的目光,空虚地四下转了转,然后便瞧在刘新脸上。
他挣扎着颤声道:【……刘……】
刘新赶紧道:【张兄,莫要说话。好了,什么事都没了。】
张千不再说话。
但他那双眼睛,却道出了叙不尽的沉痛、悲愤与伤感,也道出了叙不尽的感激、宽慰与欢喜。
他已自死亡中回来,他平生挚友已在他身旁。
他嘴角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又缓缓闭起了眼睛──方才的恶战,如今想来实如噩梦一般。
但他觉得方才的恶战,流血,全都是值得的──若不是方才的恶战,刘新或者已中了张富的奸计。
甄荣也长长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张大哥,已没事了么?】
刘新道:【哼。】
他还是没有好脸色给甄荣,但甄荣却只得忍受了,缓缓将头凑到张千耳边,轻轻唤道:【张大哥……】
刘新冷冷道:【走开,莫要吵他。】
甄荣退回身子,垂下头,幽幽道:【我又没有吵他,我……我……】突似想起什么,赶紧在身上左摸右摸,终于摸出了个锡纸包,喜道:【我这里有药。】
刘新道:【什么?】
甄荣道:【这救伤的药,据说还是皇宫大内的,是我爹爹花了不少心血求来的,我临走时偷了一包……】
刘新道:【拿来。】
甄荣道:【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张千服了药,脸色好转了些。甄荣忙着添了些柴火,火堆又旺旺的燃烧起来。
在火光中,张千的脸上,仿佛已有了些红润之色。
他又睁开眼,又瞧着刘新,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但口中却未说出半个谢字,只说道:【好,你终于来了。】
刘新也终于能笑了,笑道:【小弟来了,你……你还是莫要说话。说话伤神。】
张千道:【你放心,我已死不了。】
目光又四下一转,瞧见甄荣,一笑,但笑容很短,立刻消失,目中又燃起仇火嘶声道:【张富呢?】
刘新道:【未见着他。】
张千恨声道:【这恶贼……恶贼。】
甄荣忍不住道:【张大哥可是被这恶贼们伤的?】
张千道:【他虽伤了我,自己也未必好受。】
甄荣道:【这究竟……】
她本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瞧了刘新一眼,立刻改口道:【究竟……说话伤神,张大哥你还是歇歇吧,慢慢再说。】
她竟将自己的性子压了下去,这的确是难得的事──她偷眼去瞧刘新,只希望刘新给她一丝赞许的微笑。
没有微笑,一丝微笑也没有,刘新根本没瞧她。
就连张千都没有瞧她。这种被人轻视、被人冷淡的滋味,她简直不能忍受,但她却又不得不忍受。
只听张千对刘新道:【这件事,闷在心里,我更难受,你还是让我说出的好。】
刘新含笑道:【张兄若是自觉可以说话,就说吧。】
张千道:【我一路追来此地,嗅得肉香,闯入祠堂,哪知这祠堂却是个害人的陷阱,我一入祠堂便中计被擒。】
甄荣立刻瞧着刘新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刘新,他嗅得肉香,立刻就知道……】
刘新冷冷道:【少插嘴。】
本想讨好刘新的甄荣,却讨来没趣,眼泪,又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起转来了。她垂下头,不让张千瞧见。
她心里发疼,脸上发烧,直过了半晌,才发觉张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