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晃眼间便已追着朱戒等人,但并未越过他们,只是远远跟在后面,这时他已是最后一人,若是再有冷箭射来,自然往他身上招呼,刘新面带微笑,非但毫不在意,反似在欢迎那【死神】再次出现,他也好瞧瞧那死神射出的鬼箭究竟有多么神奇,哪知道一路上偏偏平安无事,眼看出城既远,想必就已快到那【鬼窟】所在之地,刘新方自失望地叹息一声,突听前面叛经离佛厉喝一声,沈弥一声惊呼,人声一阵骚乱,接着便是叛经离佛的怒骂之声,道:【有种的就过来与洒家一拼高下,装神弄鬼,藏头露尾的都是畜牲。】
刘新微一皱眉,脚步加紧,箭也似的赶上前去,只见众人身形都已停顿,叛经离佛满面神光,手里紧抓着一块白布,正在破口大骂,但四下既无人影,亦无回应,刘新轻轻的间道:【什么事?】
叛经离佛道:【你瞧这个。】将手中白布抛了过来,刘新伸手接过,就着雪地微光,只见白布上写着几个鲜红的血字。
【奉劝各位,及早回头,再往前走,追悔莫及。】
刘新道:【这是哪里来的?】
叛经离佛厉声道:【这方才洒家正在前奔……】
原来叛经离佛方才当先而行,但见前面雪地一片空旷,那空旷的地里突然扬起一大片泥沙,狂卷着扑向他的面门,叛经离佛眼前一花,但觉这片泥沙中,竟似乎还夹带着条白忽忽的人影,一头撞了过来,却又【呼】地自叛经离佛头顶上飞了过去,却将这布条留在叛经离佛手里。
刘新听了,不禁皱眉道:【此人去了哪里?各位为何未追?】
叛经离佛怒道:【那影子说他是人,委实又有些不像人,只有三尺长短,像是个狐狸,以洒家目力,在他未弄鬼前也未瞧出他伏在雪地里,等到洒家能张天眼睛,四下去看时,却又不见了。】
刘新心念一动,暗道:【这手段岂非与‘道法’中的‘掩地之幕’有些相似,听他们说,这人影八成也像是风萧萧,但风萧萧与那‘鬼窟’毫无关系,怎会来淌这趟浑水。】
只听叛经离佛道:【小友莫要想了,无论这花样是怎么弄的,都还骇不倒洒家,只要小友肯与洒家开路,要朱兄与娄……娄什么?】
娄发笑道:【娄发。】
叛经离佛道:【对了,娄发与沈弥断后,咱们就往前闯。】
刘新微一沉吟,道:【闯。】
娄发道:【好。】
群豪齐声喝道:【闯,闯!】喝声虽响,有的声音里却已有些颤抖。
只是此时此刻,已是有进无退之局面,硬着头皮,也要往前闯,当下群豪又复前奔,但是脚步都已放缓许多,远较方才谨慎。只见远远山影响已现,膝胧的山影中,似乎笼罩着一层森森鬼气,群豪人人俱是惴惴自危,不知在这【魔窟】中究要发现些什么,他们本虽是为了算定那墓穴中必有珍宝,是以起来,而此刻个个人心中却已都不再有贪得之念,刘新暗叹忖道:【幸而她们此番还老实,竟未跟来,否则……】
突然听前面暗影中传来一声脆笑,道:【各位此刻才来么?】
话说两头,聂雪脚步不停,气也不敢喘,亡命般奔回客栈,客栈中也是一片惊乱,似乎还有人在往外抬着尸身,还有人叹道:【唉,又是十几条人命……】聂雪看也不敢看,听也不敢听,一口气奔回自己的房里,砰地撞开房门,撞了进去,反手关上门,身子也靠了上去,用背脊抵住了门,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命可捡回来了,快回家吧,墓里就是有成堆的宝贝,我也不……】
突觉有些不对,房里不知谁燃起了灯。目光转处,语声突然停顿,血液亦似凝结,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一双腿却簌簌颤抖起来。
只见房子中央,端端正正坐着个灰袍人,只是背向着门,聂雪也瞧不清他面目,但那灰渗渗的长袍,披散着的长发,在这阴森黯淡,飘飘摇摇的灯光下,那里像个活人,真似方自墓中复活的幽灵。
聂雪颤声道:【朋……朋友是谁?】
那灰袍人咯咯一笑,一字字缓缓道:【蜀中无常……】
聂雪双膝一软,沿着门滑了下去,【噗】地坐到地上。
灰袍人道:【你怕死么?你想回去么?……】
聂雪道:【我……我想……】
灰袍人阴森森笑道:【屠绝三千,血流汇渠……】
聂雪咬了咬牙,突然奋起全身刚劲,扑了上去,一掌拍向灰袍人头顶,他成名多年,这一掌当非泛泛。
灰袍人头也不回,长袖突然反挥而出,聂雪但觉一股阴柔之极,却又强劲之极的内力,当胸撞了过来,胸前立时有如被千钧巨锤重重一击,震得他仰面飞了出去,【砰】地撞在门上,【噗】地跌倒,张口喷出了口鲜血,灰袍人冷冷道:【区区人力,也想与鬼争雄。】
聂雪望着面前斑斑血渍,身子抖得再也不能停止,将房门带得【咯咯】直响。
灰袍人缓缓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聂雪道:【……】张开了嘴,却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