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梁晨的卧室。
老村长梁重山背负双手站在床前,雪眉紧锁,一脸愁容。墙上的兽油灯发出“滋滋”的燃烧声,灯光摇曳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墙上,好像也晃不动他满腹心事。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如同往常一样。
床头边的炭火盆烧的正旺,并且有缕缕幽香弥漫出来,环绕在床头久久不散。此刻梁晨正紧紧裹着棉被熟睡,火光照映下他的脸色很苍白,似乎睡梦中承受着极大疼痛,他的身体蜷缩的像虾米一样,不时会颤抖一下,值时额头青筋暴露,冷汗如注。
“嗯。”不知过去多久,伴随一声轻吟,梁晨挣扎着醒了过来。
“醒了啊。”梁重山左手端着一个瓷碗,从外面适时迈了进来,他将梁晨从床上扶起,轻声道:“趁热把这药喝下去,很快就会好的。”
“嗯!”梁晨点头。
汤药喝完,梁晨倚靠着床头等待药力发散,看着老人为他擦汗、添火、换被等不停忙碌,他的眼睛瞬间蒙了一层水雾,哽咽着问道:“村长爷爷,我是不是永远也好不起来了?”
“傻孩子,不能乱说胡话,爷爷的本事很大呢,怎么会治不好你呢?“老人停下手中活,扭头笑着安慰道,”你忘了前天大黄被一条毒蛇咬伤,四肢抽搐差点死掉,可最终还不是被我把命给救了回来?”。
大黄是老村长家的一条猎狗,寿命像梁重山一样老了,曾经也陪过他进山猎兽,入湖捕鱼,风采无限,然而毕竟很老了,连一条毒蛇近身都失去警觉,结果差点被毒死,为此梁晨还掉了眼泪。
“是啊,大黄还好好的,我也会的!”梁晨呢喃道,可是身上不时发作的疼痛,近来越发频繁,仿佛生命将要走到了最后阶段,冥冥之中,有这么一种感应,似乎命不久矣。
“对,这才乖,不可胡思乱想。”梁重山强颜一笑,摸了摸梁晨的头,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然后从壁龛里取出一本书,道,“好好休息,不瞌睡就随便看看,困了就睡,有村民来了,我先出去看看。”
“好的。”
。。
已是深夜,春夏交替时节,村间草虫嘶鸣,蛙声阵阵,吱呀一声,梁重山的院门被人从外推开,借着漫天星光,模糊发现来人身材高大,雄浑健壮,但他的步履很轻很快,顺着碎石小路几步就迈到主屋门口。
“呜~”
大黄狗无力低呜,一动不动。
堂屋墙壁点燃了两盏兽油灯,亮度很足,梁重山从卧室出来接着就打开房门,灯光从敞开的门缝透过去映在来人的脸上,竟是教授孩子早课锻炼的梁大队长,梁重山眯了眯眼眼,平静的道:“来了,尚武。”
“是的,村长,您找我。”梁尚武朝东屋看了一眼,轻声问道,“孩子睡下了?”
梁重山摇了摇头,道:“刚醒,来西屋说话。”
西屋也是一间卧室,是老村长梁重山自己起居的地方,和整个庭院、房屋装饰一样,风格都很简朴,并无特殊,只是在床头挂了一张画像,颜色早已泛黄,辨别不清。
两人进屋,梁重山燃起油灯,挨着床边坐下后,指了指靠墙的木椅,对梁尚武道:“坐吧,有事和你商量。”
梁尚武刚依言坐下,便毫不犹豫的答道:“村长,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指派给我。”
“这次可能有点艰难。”梁重山皱了皱眉头,而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显得有些疲惫,“梁晨这孩子的身体你也知道,十年来我精细照料,至今仍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这几日病痛发作开始频繁,安稳睡眠时间极短,檀香木料几乎也快失去作用,我是担心呐!”
“这孩子来到我身边十年,这病症也跟了他十年,折磨他十年,如果不是在他身边,你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煎熬,所幸这孩子一直乖巧听话,坚毅忍耐,这么苦的折磨也一直都默默承受了下来。”
“也是怪我医术不精,研究十年连病症缘由都未探查出来。唉,只是可怜了这孩子。也许当初遇见的不是我,他便不会患上这种病症。”
梁重山静坐在床边,时而痛惜,时而懊恼,把这段时间积压在胸中的担忧一一道来,到最后,竟全是怪责自己,火光掩映,叠影重重,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村长,这怎么能怪您呢!”梁尚武在旁边一直专注倾听,直到老人心情平复了些,才宽慰道,“十年前若不是有您收养,任由他一个襁褓婴儿,在这片荒山野外之地怎可能活命,更不消说,您费尽心血将他养大到现在。再而,周边村子就您的医术最高,连您都束手无策,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是他自己的命。”
也难怪,在这片大地生存的人们,生命本就很脆弱,如梁尚武此类的人,早已见惯了生死,为一个年少体弱的孩子,不会浪费太多精力,要不是因为老村长的情面。
梁尚武稍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孩子自己也很争气,若非实在支撑不住,其他时间,无论酷暑寒冬,都与其他孩子一般出操锻炼,这份心性,令人欣赏。村长,这也是您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