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从凤荣殿到这冷宫,多半个时辰一个来回,挽情不过是去找赵妈妈说些话,谁知回来叫了声“主子”便一口鲜血喷到地上,青灰色的石板上乍然开出一朵鲜红的牡丹。
诡无忧与祝大宝一边一个将跪在地上的挽情扶起来,只见她眉眼里全然没有一丝灵气,口边还淌着一滴血,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几乎是挂在祝大宝胳膊上。
“挽情,可是这凤荣殿的人欺负了你?”祝大宝一心以为是那赵妈妈着人找了挽情的茬儿,正愤愤地要去为她报仇,却被她一双无力手拉住了袖子。
“主子,主子……”挽情看向诡无忧,一时心上恐惧与担忧齐涌,半句话也说不得了。
诡无忧瞧见她是有些旧病复发,连忙让祝大宝从自己的箱子里去了药丸来,“想是这阵子劳累又犯病了,挽情你且先坐着,待会儿吃了药便好了,不要害怕。”
挽情却顾不得这些,她害怕啊,害怕这样好的主子要先她而去,也怪自己身子底儿弱,竟被赵妈妈一句话唬得又有些发作了,待稍微坐了一会儿又吃了一粒药丸,挽情这才将话说明白,“主子,皇后娘娘与那国丈密谋要害您。”说完了这话,挽情又有些想哭。
却被诡无忧安慰下去,“好啦,跟了我这么久竟还是这样,待你好些了,免不了要责罚你的。就这样一句话把你吓成这样了?我可是什么人都能害得了的?倒是你,这气血何时才能强健一些了?”诡无忧丝毫不怕那锦罗华的谋害,却担心这挽情,这般体弱可如何是好?
挽情此时气色已经回转了许多,想是刚刚受不了那句惊吓,她料想着这皇后娘娘与国丈大人势力遮天,要想谋害在冷宫之中的主子,岂不是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或者一碗水,或者一勺饭,下了毒便是神不知鬼不觉,越想越是防不胜防。
“挽情,赵妈妈说没说皇后为何要害我?”诡无忧转了个话题不让挽情再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国丈去凤荣殿探望皇后,听说这半月来皇上都没有碰过皇后的身子,别说碰了,连那凤荣殿都没有去过,皇后说着说着便哭起来。国丈对她说,若是除了主子您,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挽情说到这里又是伤心起来,“也不知他要用了什么法子去害您。”
诡无忧却生的乐观,“早上才与那赵妈妈说了让她打听着话,晚上便送过来这样的消息,也算幸运了。那国丈要害我,还要想些法子呢,若是我平白无故死了,圣上也饶不了他呢。”
好赖算是把挽情哄好了,诡无忧晚饭也没吃,便进了自己厢房歇着去了,说是歇着,不过是拿着那只狼毫笔瞧来瞧去,若是自己动用了这邪念,怕是日后都要来不及悔改的了,诡无忧闭上眼睛,锦罗华与锦荣城的骨架便晃在她眼前,好似勾着她去做些歹事似的。
诡无忧侧着身强迫自己在白日光里头睡去,可偏偏晚上还睡得少呢,这白天里更是难以入眠了。躺了不多久,诡无忧便听祝大宝在院里数落挽情。
“你怎生一个丫鬟家家的那么体弱?咱家主子要担着自己还要惦记着你。”祝大宝话说得也不严重,但挽情受不了人这么说啊,登时便啜泣起来。
“你这小姐身子丫鬟命,我看,等何时主子出了这冷宫,把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罢,享享清福,也少了这些牵肠挂肚。”祝大宝看着挽情哭了,也不知怎么哄,便冒出这些话来。
勾得挽情又想起那失去联系的许辋川,一下子更加悲伤起来,哭声也压抑不住从喉咙释放出来。
诡无忧耳朵里听着,担心挽情再吐血,便把挽情叫到了自己厢房,又是一阵哄。
倒是祝大宝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天边的浮云,也生出一些悲戚来。难得自己有了些牵挂,他也害怕诡无忧受了害,刚刚那些话虽说是说给挽情的,但自己心里也是因为害怕才说出这些口不择言来。如今连个可以数落的人也没有,祝大宝也有些惦念起那个不言不语的许辋川来,若是他在,或许也还好一些吧。
天色暗下来后,三个人都没吃饭,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各自睡去了。说是睡去,其实谁也睡不着,挽情手里把玩着那支朱钗,一面想一面落泪;祝大宝呢,则睁眼望着房顶,忽而想想自己的童年,忽而又想想这处于危险境地的主子,有时困意袭上来他也强打着精神熬过去,他怕有人趁着这夜里下手,所以躺在床上,却是听着院里的一切动静。倒是诡无忧闻着搁在床头的熏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了一天,又是平常。既不见皇后有什么动静,也不见这赵妈妈再来什么通风报信。一下子,祝大宝有些怀疑,莫不是那赵妈妈在吓唬他们几个吧。三个人小心翼翼度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一日,仍旧是照常的浇花浇树、看书下棋、吃饭聊天而已,别说什么危险,连个人影都不曾有过。祝大宝与挽情便只当那赵妈妈是危言耸听了,放下了戒备,连着熬了两夜,到了晚上,祝大宝与挽情便睡得深沉起来。
倒是诡无忧是不是张望着窗户,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夜里起了大风,诡无忧将床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