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是说自己亲手锻打过这些部件吗?我们这里又有样品,回去后将其拆开了,由你挑选部落里的高手匠人仿造出来便是了。”
巴布听了父亲这番话,脸上泛出一丝苦笑:“父汗,您想得太简单了,这鸟铳哪有这么简单的。不说别的,在朝邑光是制造枪管的车间就有锻锤、车床、炉具十余套,都以水力驱动,摆开来有十几间大房子,岂是部落里那几个铁匠能够比的?仿造的事情您还是早点打消了主意的好!”
硕垒半信半疑的看了儿子一眼,指着那火铳道:“左右不过是木头和铁,汉人能造出来,我们蒙古人便造不出来?你莫不是中了他们的巫术,说昏话吧?”
“父汗!”巴布叹了口气:“我原来在漠北时,也与你一般想法,现在看来原来当真是可笑之极。这么说吧,那朝邑的工厂不要说蒙古人,就算是汉人的地盘上也是绝无仅有。就打个比方吧,同样是铁,也有软有硬的。”
“哈哈哈!”硕垒笑道:“天下哪里有软的铁?你又在说胡话了!”
巴布见父亲不信,也不多言,径直将那鸟铳取来,小心的将其拆解开来。硕垒见儿子拆卸这鸟铳十分熟练,眼中也露出欣慰之色来。不过转眼功夫,巴布便将这鸟铳拆解开来,取出一卷螺旋形的铁丝,递给硕垒道:“父汗,您看这铁是软是硬?”
硕垒接过那铁丝,**了两下,他惊讶的发现这卷铁丝好像牛筋骨片一般,极有弹性,不由得惊讶道:“这也是铁制的?”
“不错,这个叫弹簧!”巴布从硕垒手中取回那卷铁丝,重新将鸟铳组装起来,一边组装一边说:“我们在草原上生火时不是要用火镰敲击燧石吗?这鸟铳不用火绳也能激发就是凭了这个,扣动扳机的时候,便触动了扳机,被压紧的弹簧便将击锤弹出来敲击燧石,激起火星点着了火药!”
硕垒看着儿子组装鸟铳,却是半懂不懂,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若是按你说的,那我们就没法自己造出来了?”
“那倒也不是!”巴布此时已经将鸟铳重新组装好,交还给硕垒:“若只是要造个一支两支,花费大把的力气倒也不是造不出来。可济农大人这边的工厂里已经造了几千几百支出来了,你拿一支两支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向他买就是了!”
“可是——”
“父汗!”巴布打断了硕垒的话:“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怕若是有一日我们与济农大人为敌,他那个时候不卖火器给我们怎么办?我去朝邑前也有这些顾虑,可是我在朝邑呆的这几个月时间已经想清楚了:凭车臣部的这点实力怎么也不可能与济农大人背后的力量相比。以济农大人的雄才伟略绝不会将目光只局限在区区蒙古一地的!”
“不会局限在区区蒙古一地?”硕垒听到这里,双眼一亮,他看了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道:“巴布,你的意思是刘成他要反明?”
“我可没这么说!”巴布笑道:“不过苍鹰翅膀硬了就要翱翔四方,猛虎长成了自然要称霸山林,父汗您难道忘了当初铁木真统一大漠南北之后都做了什么吗?”
硕垒听到这里,已经被儿子说服,他点了点头笑道:“也罢,若是那刘成当真能够像铁木真那样率领我们蒙古人做下一番大事业,我硕垒做他的哲别、速不台又何妨!”
硕垒既然与儿子商量完毕,便打定了站在刘成一边的主意,他笑嘻嘻的回到凉棚下,只见下方已经打了两围猎,数十名骑士正在追逐猎物,张弓放箭,正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刘成看到硕垒回来,笑道:“身子可好些了,正好有新鲜的鹿肉在烤,也来用些吧?”
“多谢济农大人!”硕垒也不推辞,吃了两块鹿肉,突然笑道:“这些都是大汗麾下的将士吧,一个个都如金刚一般,果然不愧是我蒙古的健儿,难怪大人这些年来攻无不破,战无不胜,所向无敌呀!”
刘成听到这里就知道硕垒还有话要说,只是微微一笑,却不多言,果然硕垒将木签丢到一旁,笑道:“济农大人,我一路上看您这般准备,今年秋天您又要去打女真人了吧?”
“呵呵!无论是对蒙古人还是大明,女真人都是敌国,打自然是要打的,不过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来!”
“那要不要在下也出一把力呢?”
“哦?”刘成笑了笑:“车臣汗您也想出把力?”
“不错!”硕垒笑道:“济农大人,我把儿子都交给您了,还会吝啬兵马不成,您要我出多少兵马,但请直言!”
刘成没有立即回答,他垂下眼帘就好像在思考索要人马的数量,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他终于抬起头,凝视着硕垒的双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说:“大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就派一千骑兵来吧!”
“一千,这么少?”原本准备应对刘成的狮子大开口的硕垒不由得一愣,这个数字只有他预想中的十分之一还不到。“莫非是刘成信不过自己,害怕临阵倒戈,所以才象征性的要了一千骑兵?”想到这里,硕垒抬起头,用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好好的打量了刘成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