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见天佑沉思不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说我吧,在这里待了十五个年头了,从十七八岁就到了这里,也才得了二两湛金,还扣了半两的税,所剩者无几,家里的三个孩子,两三个月也见不上一面。”
“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天佑越想越感到难过,真想立刻就逃离。
老胡惊讶地看着他,问道:“进了这里想离开就难了,得交十两湛金赎身,你来之前没按手印吗?”
“啊!?”天佑蹭一下站了起来,大惊道,“我没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只是按了手印,原想着这是个正途。。”
“好多人都和你一样,我也是被这样骗进来的,现在是骑虎难下,这辈子只能老死在这里了,只求子孙能过好日子了。”老胡感同身受地安慰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天佑使劲地摇着头,心中七上八下乱跳,忽然抽出长剑,咬牙道,“我要杀出去!”
“不可!”老胡连忙拉住他,低声道,“这里的军卒有上千名,山后都是悬崖,只有来时的一条路,而且那头领会在天上飞,你往哪儿跑都是死路一条,且忍些日子,再想办法,千万不能冲动。”
天佑心急如焚,听老胡劝阻,才慢慢冷静下来,但是依旧坐立不安,在地上团团转。
老胡又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沮丧,这些年也有运气好的人,曾经有人捡到过一颗湛金精髓,献给上面,一下子就升做了将军,从此安享荣华。”
“湛金精髓是什么东西?”天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忙问道。
“这个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而已。”老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黯然道。
天佑听了也是无奈地一笑,这种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小概率事件,怎能拿一生去做赌注,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目前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
“潜龙勿用!我要瞅中时机再动。”天佑只得心中暗下决心,收起长剑,默默地坐在了床沿上,思索如何才能逃离这里。
老胡也松了一口气,寻来一些木板和青石,为天佑单独搭了一张床,等到晚上,将被褥收进来铺在了床上,经太阳一晒,这被褥虽然还有些霉味,但是柔软了许多,反正天佑晚上也不睡觉,只是打坐而已,倒也不太在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胡便唤醒了天佑,带他去值岗,正赶上换班,旷工们陆陆续续地出了矿场,老胡仔仔细细地搜查每一个人。
天佑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神色有些慌张,紧握的拳头不停地颤抖,磨磨蹭蹭地不敢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张望。
“小鬼,过来!”老胡拉着脸沉声道。
那小孩吓得一哆嗦,连双腿都开始发抖,慢慢往前挪步。
“把手伸开!”老胡依旧拉着脸喝道。
那小孩又哆哆嗦嗦地展开双手,手中空空如也。
“哼!”老胡盯着他,厉声道,“把嘴张开!”
那小孩一听,颤抖着往后退,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了下来。
“老胡。”天佑凑过去轻轻地唤了一声,扶着老胡的肩膀,眼中也露出一丝渴望的神色。老胡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天佑兄弟,我知道你心善,可是这样万一被查出来,我们两个不死也得退层皮,我做这事心里也难过的很。”
“就这一次,好吗?”天佑恳求道。
“唉。”老胡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一咬牙闭上眼撇过头去装作看不见,天佑连忙冲那孩子摆了摆头,示意他赶紧离开。那孩子也机灵得紧,感激地看了天佑一眼,立即从缝隙里钻过去,拖着沉重的铁链快速逃走了。
老胡咬了咬牙,又继续拉着脸挨个搜查,天佑难过地转过脸,紧紧地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这一整天,天佑都提不起神,看着矿底那些手持皮鞭的军卒,更是心如刀绞,沉痛无比,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换岗,便急匆匆地逃回了石屋,胡乱灌了一碗凉水,坐在床沿上独自沉思。
一连七八天,他都是度日如年,过的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他不敢看那些矿工胆怯而渴望的眼神,每次都是闭着眼睛静静地站在一旁,只等老胡挨个搜查完毕,他才低下头陷入沉思。老胡也不像其他的老兵那般跋扈,对天佑也是深表同情,独自一人默默地承担了所有。要是换做其他人,他早已被举报无数次了,不知得挨多少打,能否活下来也是个未知数,天佑有时也觉得对不起老胡,但是他就是狠不下心来。
就这样,在老胡的袒护下,过了半个月多,直到一天正午,天佑去山后小解,故意往深处走了一些,突然听到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他侧耳倾听,心中一阵激动,又四下里细细观望一番,顺着流水的声音悄悄地奔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去!?”忽然迎面传来一声大吼,四五个军官从身前拦了过来,天佑连忙抽出长剑,胡乱一挥,连忙换个方向继续奔逃。
“给我站住!”一声炸雷般的吼声灌入了天佑的双耳,一个军官手持钢刀,凌空踏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