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轮椅,离病房,乘电梯而下,再顺着楼边向前延伸的外长廊径直走去,到了外长廊的尽头,拐个弯后,很快,一家人便来到了没有一点纵横隔阂的空旷之地——大草坪。李阿姨则走在好几步后,慢慢的尾随着他们也来到了大草坪上。
“啊——,环顾四周,四周好开阔呵!放眼夜空,夜空真高远呵!”来到春夜里的雨莲,眼见,夜空浩浩渺渺,星光闪闪点点,深感,这夜天中的万里风清,真是的呵!使心旷神怡,使心潮澎湃,使心随天去心也无际。脱离了屋内的床架与围墙,尤其那,叫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的混浊空气,她感到自己的身心,竟然跳跃地也要飞扬起来了。于空旷清静之间,从很远很远处飘扬而来的几声男女的说话,与纵情地欢笑声,此刻听去,竟会觉得,犹如琴弦上随颤动而轻柔荡漾的音符,和着春之舞步,就旋转在这春夜里的,无从见影,却可感触得到的天地之间。深受这温**春夜熏染的雨莲,竟然想站起来,豪放地高歌和起舞一次,但轮椅在告诉她,现实中的不许动的状态。
既然只能坐,不许动,但极想释放满腔胸怀的雨莲,便试探地问:
“爸爸,看着满天明亮清朗的星星,有什么歌颂星星的诗好朗诵朗诵的?”
“好呀,女儿,只要你高兴,要爸爸背一首诗?那我就背首诗给你听吧。但整篇写星星的诗好象不多,而对月亮放怀抒情的,古今中外倒是挺多的,可惜现在没有月亮……。没有月亮……,月亮没有……。唔,这……,这,这,这……,这嘛……。噢,有了,女儿,爸爸就给你背一首郭沫若的诗,<天上的街市>吧。”踌躇一会的何以然,忽然想到后,欣喜地抬起头注视着女儿笑说道。
于是,一家人也都聚精会神地听何以然朗诵起诗来。但坐于一旁的丁家茵,那毫无表情的脸色与充满忧郁的眼神,却在凝结起深深的忧心。
随即,何以然认真地轻轻试了几个起音后,就低声,但饱含情感地朗诵了起来:
天上的街市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象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好象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
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骑着牛儿来往。
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望着爸爸很投入的样子,何雨莲凝神地把最后一句跟着轻轻念了一遍。“‘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阿呀,最后一句写得真太有想象力了!不愧是大文豪写的诗。‘远远的街灯明了,好象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象点着无数的街灯。’”何雨莲抬头,横贯地仰望着头顶上正闪闪着梦见似的一片银星之光,不禁也投入地轻唸起来。
“女儿,可惜这里没有你妈妈的长笛,不然是首很好的配乐诗朗诵呢。那就会有艺术感染力了。”何以然这么说,似乎在为,没有给女儿最美的艺术享受,所存在的一丝遗憾而惋惜。
“我们的爸爸啊,既会唱昆曲,又会朗诵,还会拉二胡。可惜呀,昆曲,是走了调的昆曲,二胡,拉来拉去也只会〈二泉印月〉,诗朗诵也就这一首了吧。我就知道,还会有什么花样!哼!”霁莲突然不冷不热地开口戏言道,还乘着夜色,放胆地恨恨白了父亲一眼,再加冷冷的“哼!”了一声。
“哎,爸爸都是喜爱,不是专长,女儿,不要笑话我喔。”何以然倒是很认真,并很和气的回答霁莲那分明是十分赌气的讥讽话。
“嗳,不要都站着,我们就在这两只石凳上坐会吧。”丁家茵指着就在面前的石凳说。见李阿姨尾随在后,又讲:“来,李阿姨,你也过来一起坐。”
然而李阿姨却指着一边,一块离开石凳好几步远的平面石头笑言,我就坐在这块石头上吧,没关系,一样的,一样的。
待大家都在石凳上坐定了,丁家茵实在忍不住地问道:
“雨莲,妈妈是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你怎么会受伤的?受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谁送你到医院来的?住院的预付款是谁帮忙付的?拐杖是谁帮你买的?我们好象还没有谢过人家呢,是否很对不起人家呀?你说是不是?”
丁家茵的话,一下子使三人都沉默了,但这些都是母亲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思虑不止,焦灼不安的问题哦!
停顿一会,见谁都不吭一声,丁家茵忍不住内心的忧伤,皱眉道:
“你们都一声不响,不就在说明这里面有难说之处么?那难在哪里我就更想知道了呀。雨莲,我是你的妈妈呀,妈妈的心是在煎熬!”
尽管感触到了妈妈的心情,但何雨莲始终微低着头不想回答。在沉默中霁莲倒开了口:
“姐姐,这事是否和一个人有关?我算过了,姐姐出事是在十二号。然而我知道,十二号姐姐还要和那个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