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端坐在客厅长沙发上的丁家茵,低沉着头,一只手里紧握着长笛,另一只手,把展开的手掌平放在沙发面上,边沉思,边一遍一遍不停地,下意识的撸扫着沙发面,毫无一点想起身练习乐曲的心情。要说,这完全是她的下意识举动,也不尽然。自《交响之声》报上的短文,弄得全乐团风声乍起,延续不绝;更有居心叵测者,竟浮想联翩地说长道短,言不尽意;还有人,在只待又生出些喜闻乐见之事可再来来回回的传报。从十二号起至今,已有一个星期之多,如此的种种情景,使丁家茵感到自己被搞得心思不定,神情恍惚。她现在很怕去乐团,是因,已经不堪一击,也为,深觉心力憔悴,甚至于感到自己是心胆俱碎得不可名状了。困惑中,总觉内心有种苦不堪言,言犹奈何的哀叹。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对哪个人都不惹事生非,客客气气;对演艺事业总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何以,还得硬尝这浸染心灵的苦涩药味呢?!她越想越觉,在人性中,自有那推人入悲凉,甚至灾难之境而后快的凶险之人。此刻,在心潮汹涌间,一再一再地回想时,又为抚平心胸里涌起的波澜,也就不禁伸出手掌,一遍一遍地下意识的撸扫起沙发面来。是的,叶芹、老苏、阿东、以及其他人,在乐团里,都多次为她表示一样的愤愤不平,以及由衷的宽慰和帮助,特别是叶芹,还常常陪伴在她的身边,但对,耳闻冷嘲热讽的传言,目睹讪笑蔑视的眉眼,叫丁家茵还是一直无法神定气闲,置之度外,不能显示出可安之若素,胜似闲庭信步的那种心境来。
突然,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脚步声急促地直冲上楼来,刚抬头瞧,那门已被猛然推开。一见是自己的女儿,丁家茵不由极为吃惊地站起身,似乎感应到了有什么不测之事就要发生,急急地,赶紧站起身,慌忙向门边迎上去时,趔趄的步子,竟使得她的身子也摇晃起来了。
“啊——,是霁莲!”一见,猛推进门来的是霁莲,丁家茵惊奇得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在香港吗?怎么突然回来啦?你不是说,最早也要二十几号回来,今天才十九号呀!”
“妈,你还真不知道啊!我姐出事住院啦!”
“啊!!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言,使难以置信的丁家茵呈现着呆滞的神情,并急切又忧虑地问女儿。
“十三号那天,是爸爸发短信告诉我的。”霁莲也一脸肃然地告诉母亲。
“那你姐姐为何要住院?情况严重不严重?医院在哪里?她……,她……,她究竟为什么要住院?已经住了几天了?有谁在照顾她?照顾的人行不行?她还需要什么东西?……哎呀!我……,我怎么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猛听到女儿出事住院的消息,使丁家茵听来震惊不已,更加的惊愕不止,继而又悲恸起来,乱挥着手,惶恐不安得完全不知所措了。
“妈,你别太急。我估计问题已不太大了。因为,爸爸一直没有传来新的情况,如果事情很不好,爸爸是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唔——,算起来么,姐姐住院应该是第七天了。八号那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吃了顿难得团聚的晚饭,晚上姐姐还帮我整理了行李,九号下午我就去了香港。十三号一早,在手机里看到了爸爸发来的短信,记得姐姐住院是在十二号。哎,还记得姐姐把一个,叫沙力的人的名片夹在十二号的日历中,是他约姐姐在十二号见面的呀,难道事情出在……。”
“谁?你说谁?沙力?喔,我记得有沙力这么一个人,他怎么啦?难道这事与他有关?!”
“妈,我没说是谁,你可不要乱猜噢。我们还是等爸爸回来再问个清楚吧。”
“好,好。我现在就跟你父亲联系,发生这样的事,已好几天了,你们都早知道了,为什么就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讲?要瞒着我?就是要瞒着我?!这叫我怎么能不忧心如焚的呢?!”丁家茵说着,眼里滚动着淚花,并拿起电话听筒,略显哆嗦地拨号。
“嗨!开不完的会,讲不完的事!总是,一开会就关机,一开会就关机。”丁家茵埋怨着又急急忙忙按了另一组手机号。
一接通女儿的电话,丁家茵就女儿女儿地叫了起来,说,我是妈妈哎。阿呀,女儿啊,你怎么住院了呢?你受的是什么伤啊?究竟要紧不要紧?你快跟妈妈说呀!
而站在一旁的霁莲,也听到了话筒里传出的姐姐的说话声,只听姐姐在跟妈妈讲,我是雨莲。妈妈,你好!妈妈,你真的不要急,我虽然是受伤住院,讲起来会叫妈妈很害怕,很担心,其实我伤得真的不是很严重。经过几次检查,现在可以说,已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化了,因为我受的都是软组织的皮肉之伤。母亲听了,又急迫而焦灼地问雨莲是怎么受伤的?
雨莲即把所受的伤,说成是,十二日那天午后,于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之时,自己在暴雨中一不小心滑倒后,从一个高坡上一直翻滚下去的。昏迷之间,有人把她送到了医院,简单说,就仅此而已。还与母亲说,还算是运气好吧,她虽是从很高的陡坡上翻滚下去的,但脊椎骨,大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