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盘问丁守一近日是否带着四个娃和一只猴子去过鱼洞,是否还与杨决根发生过口角,丁守一一脸无辜,承认去过鱼洞,但否认发生过口角。
捕头才直言丁守一和四个娃被告了,说四个娃竟把仇家的娃推下水溺死了。尽管丁守一矢口否认,但还是和四个小娃一起被带走了,不过,丁守一回屋提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走得从容不迫。
到了县衙,丁守一提着沉甸甸的东西去见县令,四个小娃被关进冰窖似的牢里。
晚上牢门开了,丁守一和老翁探望他们来了,带了被窝和食物。
丁守一恶狠狠地交代一句:“老伯好心地把被窝都给你们抱来了,你们四小鬼,谁要是睡相不好的,冻病了,当心挨打!”
四小鬼聊了大半夜,尤其别人已睡着时,李重角还在想事,特别晚了才睡着。
次日四小鬼被传上公堂时,李重角都还没完全醒,昏昏沉沉的,只管打瞌睡。公堂上又是哭闹,又是对骂,吵死了,忽然惊堂木一响,“肃静、肃静!”
至于“肃静”后面的话,李重角就听不真切了,瞌睡如崩山,抵挡不住,耷拉着脑袋也能睡着。
依稀的梦境里,树上的群鸦被惊飞,只留下两三只仍旧不住嘴……李重角被掐醒了,茫然四顾。
县令发飙了,骂道“小兔崽子竟敢在公堂上睡觉,找打挨!”
“本来吵得我睡不着,大人叫他们肃静肃静,我还以为是善解人意,免得打搅我打瞌睡呢,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睡了一会儿。”
李重角一副无辜相。
公堂里外一阵哄笑,县令无语,突然一击惊堂木问:是不是李重角先诱开杨决根,然后其他三个娃推人下水的?
李重角断然否认,并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县令果断宣判:祸事由鱼而生,而鱼洞的鱼闻雷才出,时下寒冬腊月,自然无雷,无雷则无鱼,无鱼则祸事不存在。说完干巴个儿甩袖而去。
自然地被告就被无罪释放了,丁守一带兄弟俩回黑龙村,李重角自然是去崇羽家里好好睡一个回笼觉。
在以后的几天里,李重角心里总不宁帖,他想象出一个又一个的见到庐陵王的情景。
第二天一大早,李重角带上重羽上了去房州的驿道,阿宝在崇羽家里养伤。她们俩走得不紧不慢,与天朗气清的清晨相宜。
太阳高挂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几个官差驰马而来。重羽一溜烟躲进树林,李重角却不跑,脱了裤子,朝大路撅起屁股拉屎。马蹄经过时慢了下来,捕快们嚷嚷几句,就径直过去了,显然是去黑龙村的。
这一天晌午,薛蛟薛葵兄弟两个正在习武,忽听屋外里“哐当”一声响,他俩赶紧出门去看,当官的又来了,又来了!捕头提着一长串鱼,旁边养鱼的瓦缸已破为瓦砾。
兄弟俩二话没说,又操起兵器,再也不想把当官的惯下去了,这回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丁守一连忙赶过去喝住兄弟俩,然后对官差笑脸相迎,说:“鱼洞无鱼,料那案已结了,既来报喜,当以鱼肉相待,何须带活鱼回去自己烹呢?”
“这就是鱼洞里的鱼,这不是美餐,是证物。”捕头一脸正色。
“不是已了结了吗?怎么又——”
“哪水多往哪偏,鱼的本性。你是晓得的。”捕头阴笑说。
丁守一没有言语。薛蛟嘟囔着:“我只晓得狗的本性,谁给的屎多,就为谁咬人。”
薛葵已怒不可遏,指着捕头的眼窝大骂:“没娘养的,夺了我的鱼,就是夺了我娘的命。”而后一边喊:“见坏人就砸,乌金锤的本性。”一边抡锤直冲捕头的脑门。
捕头自然有功夫,他一个闪身使锤子落空,顺势扫腿回去。两人于是恶斗起来。马上其他四个官差围过来。“豁出去啦!”薛蛟大喊着,抖起滚银枪来个“旋风枪”,开步转身滚银枪沿腰飞旋成一个月轮,扫开场子与他的堂弟并力而战。
场面乱成一锅粥,已经不能控制。
丁守一只得退到屋里把门全部插紧。好久场面才静下来,丁守一从门缝了看见兄弟俩得意洋洋地回来推门,他直气得大骂:“又闯祸!又闯祸!两个怄气包竟然还敢回来?不听话的狗畜生,莫想进这个门儿。”
丁守一越骂越来气,他知道一旦与官府结怨,丁家将无宁日,纪兰英哪里还能安心养病啊?
外面风吹得紧,兄弟俩身上打架时的那股热气很快没了,进不了屋,冻得不行,抢回的鱼僵硬得像冰块儿。
丁守一烤火去了。薛蛟说:“我们找舅奶奶去,她在大狗子家。”薛葵等不及,一锤砸开门径直把鱼倒进水桶里,之后他把乌金锤递到吹胡子瞪眼的舅爷面前说:“今天就除掉你面前的祸根吧。”
丁守一气得浑身直抖,索性去拔锤,结果太重拿不住,掉下去差点砸了自己的脚。丁守一顿时气火攻心,指着薛葵的眼窝,颤动着嘴唇还没有出声儿,俩眼珠往上一翻,立马瘫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