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龙和杨雪在李丽家又坐了会,临走的时候夫妇俩分别抱起瑞瑞亲了一阵,这才含泪离开。
他们先是到了银行里,把那十万块钱转到杨雪爸妈的银行帐号里,接着杨雪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办完之后刚回到车里,杜海龙的手机便响了,他掏出后见是汪涵予的,便接听了电话。汪涵予说:“杜老板,今下午我们要去你冷库里拉货,你在家么?”
“在,”杜海龙回道:“你几点能过来?”
“大概一点吧,”
“哦……”杜海龙看了下表,这才十点,他今天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心里隐隐感觉还有好多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包括到泡沫砖厂去开工人的工资,他还想找杨忠去说会儿话,杨忠在他心里一直是最知心最要好的朋友,过了今天,他可能永远再见不到他了。
“杜老板,你怎么不说话?”手机里又传来汪涵予的问话。杜海龙恍然应道:“哦,你还有什么事么?”
“这次我想拉二十吨,可以吗?”
“好,你随便。”杜海龙已经对大蒜的事很麻木了,他现在想的最多的便是尽量处理完该处理的事后脱离这繁琐的世界。
他和杨雪一块到了泡沫砖厂,把所欠工人的工资全部清掉,心里才感觉轻松了一些。他站在泡沫砖厂的大院内,又一次习惯性地看向那加工厂房上吐着滚滚热气的高高的铁烟筒,看着那翻滚的热气在瞬间消散,那种感悟时光消逝的无情与冷酷从没有象今天这么强烈过。
在漫漫的时光旅途中,一个人的生命就象这热气一样消散的不值一提。
他环视着这泡沫砖厂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些平常都被忽略的事物现在似乎突然间有了某种感情。看着它们,杜海龙不觉心中又一阵酸涩。
这里以后不再属于自己的了,因为贷款,这个砖厂和冷库一样抵押给了银行,他走了以后,银行会来接管这个厂子。
“我们走吧。”杨雪催促道。杜海龙这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下午,汪涵予和杨国来冷库装完蒜走后,杜海龙把大门关上,但并没有锁。他把仅有的一张银行卡,也就是汪涵予打过来蒜款的这张卡放在外衣兜里,然后去屋里拿出一块软绵的毛巾。
杨雪已找出两根长长的布条在院内的一棵大柿子树下等候着。这棵柿树的股杈很矮,杜海龙搬来了两个凳子放在下面。
两个人面色憔悴,相互抱着又痛哭了一阵,杜海龙抹了把眼泪说:“杨雪啊,你跟我这一辈子也没享着一天清福,操心受累担惊受怕,我对不对你啊,你拿着这绵巾垫着,这样不痛………你先走吧,我送你走了我再追你而去……”
“唉,”杨雪深深叹了口气,面色无光,说:“这都是命啊……海龙,我们今生不能走到头,来生我们再聚吧……”说完,她便登上凳子,把布条搭过了树杈………
第二天清晨,老王头又来冷库开机子,和往常一样推了下门,门开了,眼前柿树下的景象让他骇然失色,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发现杜海龙夫妇已吊死在了柿子树下。
他手慌忙乱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10,随即爬起来跑了。
一时间,杜海龙夫妇死了的消息在全村爆炸开来。等民警的110车赶到时院子里已围满了好多人。
杨凡接警后知道是杜海龙伯伯出了事即刻带领民警赶到。众人一看有民警到来便纷纷闪开一条道,杨凡见杜海龙夫妇已被人移下来平躺在地上,便让民警在四周圈起了彩条,等待市公安局的刑侦人员到来。
杨国和汪涵予听到后大吃一惊马上赶来,看到平躺在地上的杜海龙夫妇,两人情绪激动不已流下了眼泪。
特别是汪涵予,她止不住哭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昨天她来拉蒜时杜海龙还好好的,杜海龙还和她聊了些生意上的事,并告戒她做生意如同赌博不要下注太大。汪涵予打心里佩服杜海龙这个人,胆大,做事爽快,从不拖泥带水,却不想他也竞想不开寻了短见。内心惋惜之余又感到了痛心。
杨忠也赶来了,看到这景象他也流下了眼泪。
市公安局的刑侦人员赶来后作了仔细的查验,并拍了照,现场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从杜海龙的衣兜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发现银行卡背面写着取款的密码,刑侦人员便把这张银行卡一并收了起来。
刑侦人员又对老王头作了一番问询并记录下来,然后将杜海龙夫妇的尸体弄到车里,鸣着笛声拉回莱芜进行进一步地检查去了。
公安局的车开走后,法院里的人员又来把冷库贴上了封条。
杜海龙夫妇的死对整个华柳镇来说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人们在叹息他们命运的同时有一度时间对人生有了种迷茫的认识,金钱与生命哪个更重要。
汪涵予一路上嗟叹不已,到了家里她还是一脸的伤感神色。杨国劝道:“不要伤心了,他们今年赔了五六百万,儿子又不听话,他们感觉活得挺累,这也许是他们最好解脱的方式了。”
汪涵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