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奉先闻听屋外,有人传命连忙起身,倏而穿戴整齐,拿着巾帕沾了水,匆匆一擦,就出门而去。却听得身后人道:“参军慢行,您的官服。”奉先回身只见那人手中托盘,玄冕五旒,绿裳纁衣,银銙革带,黑色马靴,铜制鱼符,两叠篆书铜印,奉先走近,拿起一看,上刻平西都督下,内刻军前参议之印。
奉先拿着铜印,道:“这官大么?”那人笑道:“平西都督下的军前参议,从五品上,爵可至开国男,月俸二百八十石,大人如今还无爵位,没有食邑就有二百八十石俸禄,这官大。”“本官年二十余,走到这步算快么?”“莫说是快,就说是平步青云,也无不可,大人上任第一天去晚了不好,王爷今早回来吩咐完我,就去城北校场等您了,大人还是快去更衣吧!小的去备车,王爷吩咐坐他的五骏车去,大人好福气啊!这五骏车王爷一年也坐不了几次。”“天子驾六王驾五,坐王公的车不妥吧!”“王爷以礼相待,大人就莫要推辞了。”奉先接过托盘,缓步回到屋内,半刻功夫出得门来,只见那人已在等了,奉先道:“还不知家院名字。”“大人客气,小的王严在府中任东厢管事,凡是客到都是小的服侍。”“哦!王管事,不知王,赵二位将军现在何处?”“两位将军,清早已随王爷,去校场了。”“哦!那莫要王公久候,你我速去吧!”“车已备好,只等大人动身。”“嗯!随我一道来的两人,还望管事照应,饭菜需多些酒肉。”“哎!大人哪里话,诺大的王府不差这几位的饭菜。”“有劳管事领路。”二人出的府门,只见眼前,仪仗军士二十余人,银制车辕,四轮朱顶,上有蜀锦高座,前有五马其色皆白,车上马夫两人,皆短打紧衣,见奉先二人出来,已有人去车下放了垫凳,王严引着奉先上车后,自去上了一匹黄马,高呼:“凡有道士,女道士,僧,尼见而不避者,杖二十,徒十日,七品以下见而仰视者,杖八十,徒一载,五品以下见而不下马者,杖二十,罚俸一载,百姓伏,鸣锣遮道,行城北校场。”奉先急道:“这这阵仗,未免也有些过大了,管事莫要惊了百姓。”“大人,礼制乱不得,王爷若是说乘轿去,遮道鸣锣就是,王爷特意交代,这五骏车是王公之礼,要是王爷坐上,就是三公见了也要停轿答礼,一品亲王以下都要让道,如今这般已是宽厚了。”
说话间,车已然行动,好在王府附近也无百姓,只是见了许多官员,纷纷下马低首,一路鸣锣。到了市集百姓,本各自忙着生计,一听鸣锣纷纷伏在道旁,更有一杀鸡的才斩下鸡头,就匆匆跪下,岂料这鸡无头还勇扑腾的厉害,一见车来那人只得把鸡,压在身下,解开衣裳覆住血迹。躲避不及的僧,尼,道士,各显神通,跳进水池的,用红绸盖脸的,拿包袱挡住头顶的,钻进菜笼的,奉先眼见如此,却也奈何不得。只得闭紧眼睛,低声直道:“见谅。”
约莫过了三刻,终于出了城门,奉先这才挣开眼睛道:“管事,还有多久?”“大人再过两刻,也就能看见了,要到的话一个时辰左右。”“哦。”“大人,曾闻您医卜星相无一不晓,还望大人替小人看下,小人何时能够发迹?”奉先笑道:“有道是,宰相门房七品官,你这王府的管事,就是州太守见了,也要以礼相待,如今还不算发迹么?”“大人取笑小的了,不瞒大人自我十一岁进了王府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了,伺候过三代王爷,到如今三十有一还是个小小管事,那张乐张将军进府不过四载,因黄巢乱时王爷派他去汉中迎驾,会说话,说自己是金阙帝君的亲侄子,专门下界护佑老君子嗣,李家圣驾,把先帝说的高兴,屡在王爷面前夸奖,如今都做了上州将,更被重用,镇守蜀地门户剑阁,这才是发迹啊!您一定替小的看看,我是那位大罗金仙的子侄。”奉先闻罢,连声喝“彩”。道:“金阙帝君张百忍?本官也恰好姓张,听管事一说本官回去也翻翻宗谱,看我和金阙帝君有无渊源。”“大人又拿小的玩笑,我说的是实情啊!”“哎!非本官玩笑,依本官所见管事面相,日后必定,有所作为,送管事四句卦词,日后必定有用。”“多谢大人,大人说慢些,小的好记。”“嗯!首一句:用弓用长弓易藏,二一句:窃符救赵美周郎,三一句:贵人相助出生天,尾一句:先赠贵人金满箱。管事,须牢记于心啊!管事面相主,先得利,后得禄。”“大人,说的什么啊!小人虽然没读过几天书,不过也知道窃符救赵是信陵君魏无忌,火烧赤壁是美周郎周瑜啊!”“哈哈!我的这周郎是个胖子,管事牢记就是,管事的面相真好。”“那就先谢大人吉言了,大人快看,远处那就是城北校场。”
奉先站起,一看远处数十里平原之上,旌旗烈烈,走马营皆是,中间的演武场,就是远隔几十里也看的清楚,中间的将台少说,也有三丈之高。奉先道:“呜呼!这校场能点五十万军士吧!”“莫说五十万,郭令公当年在此点齐了七十二万将士,一举平定吐蕃回纥。这校场点兵百万,应无问题,每年秋日点兵最少都是十万。”“汾阳王果真天人,泾阳一战曾降番狗十万,后辈不才今临危受命,愿效先人驱除蛮虏,延李唐江山。”
两人几番,感叹之词,果真又行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