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将叶洲送入屋子里,叶之湄与她的母亲明芸自然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伤重的至亲身上,与青凌不过几句心不在焉的话罢了。而叶铁栅叶渚这父子两妖,虽说也是担忧至亲叶洲,但他们却也更能沉着冷静,又修为颇高,稍作诊断,便发觉叶洲虽说外头的伤看得颇重,但内里的灵念却还算得运转自如,自会慢慢痊愈。也是如此,他们便放下心来,请青凌与外头的屋子坐下,细细询问了一番。
哪怕有叶之湄的情面在,青凌不敢也不会将前因后果所有的事都说出来。好在她先前对这件事,也是在路上思量过一番的,此时细细道来,却也十分顺当。自然,她也没全都含糊过去,只将有关容瑜的那一段遮掩过去,旁的自然都是说得清楚明白。从先前自己采摘材料回来,无意间遇到叶芷汀领着人与叶洲对峙,以及两人的几句对话并后头,叶洲爆发逃离,自己援手出主意,行至灵兽争斗处分路等,都林林总总说了出来。至于如何脱身,她便只说是心中担忧,后头便又回转,恰巧就是见着了叶洲昏迷过去,才急忙将他带出翠崖山脉,就轻描淡写带了过去。
对此,叶渚与叶铁栅两人脸色数度变化,然而随着青凌细细说来,他们的神情竟都是慢慢地平静下来。等着青凌最后用巧合之说,将脱身一事带过去,两人目光微微波动,但面上仍旧是一片沉水般的安静。半晌过去,叶铁栅才喟然一叹,道:“原是如此。叶洲他素来在翠崖山脉之中修炼的,这么些年也没受过重伤,不想这一日却是……”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青凌自然明白,叶洲是受了叶渚的牵累,而对此,叶铁栅这个做父亲的也说不得什么。毕竟,叶芷汀的性情如此,比较而言,只怕还真不是叶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不过,她也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叶渚出了头,招惹了那个叶芷汀,使得她恼恨到要杀人警告。叶渚仿佛听见了青凌心中所想,脸上也露出些苦涩之色,只低声道:“族中年轻一辈素来以源明族兄为首,叶芷汀为副,前些日子因着参透了一样灵技,我欢喜之下也是一时忘形,竟未曾留手赢了叶芷汀。源明族兄见着也起了兴致,与我比试一番。想来叶芷汀她是为此心中生恼。这是我的过错,竟牵累到大哥身上!”说到后面,他脸上露出后悔忿然的神情,但片刻之后,却只剩下悔意。
听得这么一番话,青凌也是哑然无语。她还当是什么极重要的比试之类的,原来不过是寻常小事罢了。想来叶芷汀本就心仪那个叶源明,本来是觉得族中唯有自己与他并肩,常日里未必不为这个沾沾自喜过的。如今出来一个叶渚,竟得了自己的位置,又引了那叶源明的注意力,嫉恨之下,方才做出这种事来。
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
青凌想到是这么一个理由,不由生出几分无语与悻悻。但她口中的话自然不能如此,反倒是着意劝了一番,道:“这如何怪得了族兄,不过是小事罢了。如何能料得会生出这样的枝节来?只是,素日里只有千日做贼,没得千日防贼的。叶洲族兄已是如此,若是之湄姐姐她……”青凌说到此处便停下来。
但叶铁栅与叶渚听得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脸色都是有些铁青起来。“这件事,族长必定要与我一个交代!”叶铁栅缓缓呼出一口气,神情间已然多了些决断,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是慷锵有力:“青凌丫头,你也放心,原是这症结在叶渚身上,你又救了叶洲那孩子,我们绝不会让你再受牵累!今番还得多谢你援手!”
说罢,叶铁栅便站起身来与青凌长揖。
青凌如何当得起这个,忙道如何使得,又伸手搀扶。这叶铁栅原本修为便高,强自行了礼,青凌也托不住,竟只得受了这么一礼,当下心中便不自在,只得还了一礼,又道:“族叔真真折我的寿呢。”
口中这么说的,她心中却还在意先前叶铁栅说的必要与他一个交代的话,不免苦笑。她虽然知道自己前头一句话多半会引起这些反应,但因为要遮掩容瑜的存在,叶芷汀等妖的下场,自然要这么提醒一句的。不过,叶芷汀等已是死了或是只留一口气在,叶铁栅若拿着这个问叶汉松,几日后事发,到时候凑在一起,且不说叶汉松到时候必生迁怒之心,就是从遮掩这一桩事的角度来说,也不能让叶铁栅透出这个信儿。自然,等着事发后,叶芷汀已是如此,面对叶汉松的怀疑与迁怒的可能,叶铁栅也不会吐露这些事情。
由此,青凌便低声道:“我却罢了,说来也没半个人见着我的。只是叶洲大哥瞧着伤势竟未十分严重,便是叶芷汀她认了下来,只说是打斗的时候不甚失手,族叔又能如何?倒不如在叶洲大哥醒来后,将另外那几个妖问个清楚,许是能够从他们身上做些文章!”
这话一说,叶铁栅与叶渚两个人四只眼里几乎同时都有些光芒闪烁,但面上或是有些沉吟,或是有些忿然不平,竟都是遮掩了过去,只口中半晌未曾说出一个字来。青凌见着忽而心中一动,也怕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略有些不安起来。然而,后面叶铁栅与叶渚两人都纷纷应下,又嘱咐青凌小心伤口等话,送了两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