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局长以后,翟新文很快就感受到了位高权重的滋味,在东州教育系统,虽然也有不平静的小动作,但那个是很难掀起大浪的最新章节。【 ///】但现在,翟新文却正体会着夹在缝隙里左右为难的痛苦,而这个痛苦却无处宣泄。如果不“讲政治”,单纯来看市委书记王国栋要来看教育的演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窦胜忠要来担任最后决赛的评委,那对于任何一位局长来说,这都是莫大的荣幸。能同时得到两位市委常委的青睐,谁都会认为这是祖坟头上冒了青烟,祭祀堂前烧了高香。但翟新文认为这是绝对不简单的事情,这是王国栋书记的反击,而反击,除了拉拢原来相对中立的常委外,另一个重要的方向大概就是用不同的方式来逼各大局的局长表态吧。而这一次,要让他翟新文来表态了。
政治险恶,就在于此。表态站在书记的一边吧,书记并不会把他翟新文当作绝对的心腹,毕竟这是“投诚”或“起义”而来的,其实还是边缘人,有一个词汇叫“用而不信”,相信机会合适的时候,人家有了合适的人选,一样会坚决拿掉。表态拒绝书记来了,这简直就是在冒天下之大韪,这是公开的冒犯,虽然市长那一边可能会很欣赏或肯定这样的忠诚,但如果未来的一天,市长出事或弱势,书记强势或独揽一方,那同样也是死定了。
坐在办公室里,想到10月12日正在一点一点地逼近,翟新文的心是焦灼的。坐不住,就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仍然无法舒缓内心的这种压力。这件事难办啊!如果直接向宋市长汇报,宋市长直接表态,说他也要来,那自己夹在两大巨头中间,简直就是三明治中间的肉馅,想不被挤成饼状,都很难。如果不让宋市长知晓,那么这件事事后被宋市长知晓,领导疑心一起,想再赢得信任,那就难了。如果失去了市长的信任,这同样也会让自己局长的宝座岌岌可危。
翟新文抄起电话机,说:“小司,准备好车,拉我出去。”司礼国说:“好的,马上。”
当翟新文坐上车,司礼国问:“局长,去哪里?”翟新文说:“沿着大马路转吧,我要想一点事情。”司礼国说:“好的。”翟新文说:“不要离市区太远,不要离市政府太远,我要随时准备向有关领导汇报工作。”司礼国说:“明白。”
车子启动,正要出发,翟新文说:“等一等。你上楼,找孙书记,把市委宣传部关于庆国庆迎**的公文拿下来,把市教育局出台的贯彻市委宣传部的公文拿下来。”司礼国说:“好。”
几分钟后,司礼国把两份公文拿了下来。翟新文闭上眼睛,说:“走吧。”司礼国把公文放到了翟新文的身边,默默无语地启动了红旗轿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局长遇到解不开的疙瘩时,就会让司礼国开车拉着他兜圈子,一个领导有一个领导的风格,这或许也是翟新文的风格吧。
翟新文闭着眼睛,半躺在后排座。翟新文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有多么苍白,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有多么憔悴!局长的工作给他带来荣耀的同时,也加重了压力与负担。方方面面,什么不需要考虑周全?上上下下,哪个不需要协调沟通好?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一言不当,危机四伏啊!现在,自己面对的,不正是这样的处境吗?书记和市长,对于谁来说,都是艰难的抉择啊!在当今的环境里,是不可能左右逢源的,只能是或者左,或者右。如果是站在中间两不靠,那绝对会连喝汤饮水的机会都不会用,更别说啃排骨吃螃蟹了。
愁肠千结,不是翟新文的风格,但这个时候也是愁肠千结;优柔寡断,不是翟新文的作风,但这个时候也是难以决断。最让翟新文看不清的是:到底谁会掌控未来东州的局面!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看似市长得势,但看到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窦胜忠已经转向,谁又敢说,还有别的常委会不会转向?如果书记结盟的常委人数超过了一半或接近一半,那么市长还能像现在这样掌握东州的局面吗?
或许只有当着司礼国的面,翟新文才会不掩饰内心的痛苦,在车里长吁短叹了多次;或许是因为对翟新文太忠诚,司礼国能够感受到,一个强势的教育局长兼党委书记,其实内心也有很多的无奈和辛酸。
终于,司礼国听到了翟新文温和地说了一句话:“去市政府,现在。”司礼国调转车头,直奔市政府。20分钟后,这辆不起眼的红旗轿车,停在了市政府大楼的台阶下。翟新文拿着两份公文,步出轿车。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正了正衣襟,翟新文健步上楼。
在邓云聪办公室外,翟新文见到了邓云聪的秘书皮安征。翟新文客气地说:“皮科长,我有点紧急工作想向邓市长汇报,不知道邓市长有没有时间?”皮安征知道翟新文与邓云聪关系不错,问:“跟邓市长约过了吗?”翟新文说:“来的匆忙,没提前约好。”皮安征看了一眼翟新文,觉得这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话不能说出来,皮安征说:“我请示一下。”翟新文说:“好。”
原来邓云聪当副市长时,办公室就是一间,秘书不同在办公室;现在挂上了市委常委,又是常务副市长,这办公室就换到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