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三辆华盖云顶马车自谢府出发,出永安街,过朱雀大道,往皇城庆安门而去!
打头一辆坐的乃是如今谢家家主谢扬与其嫡长子谢子安。第二辆为谢家老祖宗与谢府主母张氏。第三辆便是谢婉柔三姐妹了。
按理说,二老爷谢光乃是庶出,如今身无官职。四老爷早逝,于七品位上没能晋封。谢婉晴与谢婉怡都是不得入宫的。但是谢家老太太却是实打实的一品诰命,也不知谢婉怡使了什么法子,磨了老太太带了她去。既然要带谢婉怡,那么即使不喜二房却也不能在明面上做的太过,索性便连谢婉晴也一同带了去。
想起这些时日,老太太对谢婉怡的态度渐渐回转,谢婉柔蹙了蹙眉,握紧了拳头,转而又松开了去。老太太是精明人,出了那种事,非同小可,即便没有证据因着心中怜爱不愿冤枉了人后悔一生而放过了谢婉怡母子,可怀疑的种子始终满藏在了心底,虽则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可内里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因而,她不能乱,不能因为老太太姿态的一点点柔缓而迫不及待的下手,反倒把自己栽进去。越是如此越要以不变应万变。只管看好了谢婉怡便可。
如此想着,谢婉柔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上身桃红色素面杭绸单衣打底,外配孔雀绿镶金丝连枝纹蝉纱坎肩,下身是一件蜜合底绣花丝缎群。将谢家大族的尊贵彰显的淋漓尽致,可却又不过分喧嚣。
再瞧左手边的谢婉晴,浅蓝色绣金领团花上衣,月华流光的十二幅芙蓉宫裙。虽与她一样都是质地精细华贵的用料,细致的做工,但在一大群王孙贵胄,达官贵人之间却也不显得如何突出了。
谢婉柔舒了口气,转头再去瞧右手边的谢婉怡,藕荷色竹叶梅花印花上衣,浅粉底织锦绿叶群。绛紫色宫缎束腰,下垂丝绦挂了个粉色百蝶穿花锦缎荷包。端的是清丽脱俗。若放在平常,这番打扮也算华美。可在今日这等场合,在满朝贵胄之间,却是显得有点素净了。
谢婉柔的眉头不自觉又皱了几分。果然是穿越女的做派吗?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借此来个鹤立鸡群博出位?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心里却想着,谢婉怡是不是又藏着什么心思?自红芙死了之后,谢婉怡越发的隐忍,越发的让她心惊。如今的她可是不会做半点无用功,这番打扮,如此精巧,如此用心,可是故意给太子看得?
谢婉柔暗地里斜了谢婉怡一眼,太子吗?你既要,我便助你一把又何妨?
马车咕噜噜向前驶去,至得庆安门,下了车,便有内侍上前引领,随了内侍往内走。谢婉柔一路低着头。宫中不比旁处,最是要步步为营,步步小心。况且,这宫廷她并非第一回来,往年节典之时,也曾随张氏进宫过三四回。要说皇宫之间,朱墙碧瓦,金碧辉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谢婉柔早有领会,因而这会儿并不十分好奇。只谢婉怡虽极力控制,却也总免不了东张西望。眼中的惊奇,欢喜,渴望,一目了然。谢婉柔微微翘起了嘴角。
不知穿过多少宫殿廊宇,至了御花园。早有许多官宦家眷等候在侧。京中贵妇,不过就那么几个圈子,都是相熟之人。老太太和张氏一入园,便有人上前打招呼。谢婉柔自然也免不了一一见礼。可以想见,自是被一众贵太太贵夫人拉着从头到脚的评论,左不过那几句,“呦,都这么大了!”“瞧着孩子,长得多水灵!”“这孩子真叫人喜欢,我恨不得拉回家去!”等等。
谢婉柔陪着笑,面带羞涩,腼腆地低下头去。官面上的你来我往,又有谁会把这些话当真?能够到得这御花园里来的,皆是权贵。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大家小姐,自来是锦衣华服衬着,又有谁逊色了去?谢婉柔与谢婉晴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客套了一番,众位名门太太也便歇了心思。只谢婉怡却当真得了不少人的眼。一众的花红柳绿盛装出席之间,突兀地出来这么一朵清丽水莲,怎能不吸引人?
一时间称赞的,艳羡的,嫉妒的,不服的比比皆是,各怀心思。
谢婉柔不声不响,悄悄退出了这乱哄哄的圈子,任由谢婉怡借了这机会去攀谈。长袖善舞,她不是不能,却需得看对谁,又在什么场合?宫中的宴会,免不了有当权者的耳目。谢婉怡为的便是借着机会上位,而她却刚好相反。皇室,尤其是太子,她是万万不能碰的。所以,有时候沉寂并不代表退让,而是另一种自保。
“阿柔!”
听闻有人呼喊,谢婉柔回头,面上一喜。正是王瑶。王谢两家皆是数百年大族,世代交好。谢婉柔与王瑶也说的上是好友。
谢婉柔与张氏说了一声,便退了出来,自去和王瑶一处说话。
王瑶礼貌地上前与张氏等人打了个招呼,便拉了谢婉柔一旁道:“你可真不够意思。生辰也不下个贴子。我想来,可母亲说你家不宴客,怕是有事,不叫我来给你添麻烦。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怎地都不见你?枉我总想着你,你倒好,若不是今日这等日子,我只怕都见不着你呢!”
谢婉柔听着王瑶一通抱怨